不知道
是不是氣溫一下子下降了這麼多度
以致早上醒來的那瞬間
心臟突然來了一陣劇烈緊縮的疼痛感
妳知道嗎？
她也挨不過氣候變化的反覆
在上個禮拜也離開了
當年自稱醫院五劍客的我們
經過了這麼多年後
現在只剩我
只剩下我了
我在十四歲的那年
在那段醫院待過最長日子裡
認識了妳們
我是五個人中年紀最小的
在醫院的那段日子
深受妳和她們的照顧
但我和妳最熟也最好
但妳卻是最早離開我的那一個
其實後來
我有找時間
去妳在台灣最後待的那間醫院幾次
我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了好久
因為
妳在信裡提過
妳常坐在那裡想念著我
於是
有的時候
我會在北上時
去那裡坐一坐
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
妳好少入我的夢
就算有
也彷彿很短暫
妳從沒在夢裡回覆過我
妳在那個世界
過得好嗎？
每年的十月
想起妳的時候
我不知道該和誰聊起
因為在真實的世界裡
除了她們
沒有人知道妳了
很多人從我的文字裡知道妳
因為算了算
這麼多年
在文字的平台上
我其實寫過不少的篇幅給妳
只是
妳像是只存在我的文字裡
但卻除了她們
沒有人知道妳或認識妳了
我和妳的緣份
只有短短的三年
從我十四歲到十七歲
那年
在我失去第一個親人的時候
我們坐在醫院的樓梯間
我輕靠在妳的肩膀上
哭了好久好久
妳好像說了好多話給我聽
但我記不得任何一句
那時的我脆弱到只懂得傷心
在醫院的我們
其實好無聊
常常拖著點滴架
像是在探險一樣
在醫院裡隨性的趴趴走
我們常去看新生兒
常討論著
哪個baby的眼睛或嘴巴真的好漂亮
也常坐在開刀房外的家屬等候區
陪著等待的家屬聊聊天
陪他們度過那些慌亂或緊張的時光
那時候的我
不太懂得表達
幾乎都只是陪著妳一起行動
看著妳和那些陌生的人互動著
看著妳像天使般的給他們力量
看著妳時常笑彎了的眼睛
妳好年輕
卻充滿著滿滿的愛
妳搬回台北後
常在電話裡告訴我
妳好懷念我們住院的那段日子
妳說
妳沒有在做那些事了
因為找不到和我一樣的人陪著妳
妳說
我和妳是同類的人
所以妳很喜歡我
喜歡我的善良
喜歡我的文字
喜歡我笑開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每次聽到妳說這些話
我都只會笑著
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妳
那時的我
不太會說話
不懂得表達
最常和妳分享的就是我聽過的歌了
妳很喜歡
我和妳分享的那些音樂
所以那三年
我真的最常和妳說的話就是
「最近的我，又聽了哪些歌了」
後來
妳在信裡面告訴我
每一首歌
妳都真的去聽了、去感受著
去陪伴著妳渡過病痛折磨的日子
很多的話
我都是從妳最後留給我的那封信
看到的
知道的
我有滿滿的震驚
也有滿滿的感動
妳寫給我最後的那封信
鼓起來的信封
裝著厚厚的那疊信紙
信紙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都寫得我好想哭
可是
那時候
我哭不出來
我有些難以面對
我們之間的離別
是生與死之間兩個世界了
在我的心中出現好多的混亂
我花了好長的時間
才慢慢釐清妳的情和我的心
後來
我也寫了十張的信紙
把妳給我的那封信和我的回信
一併燒給了妳
我最終
還是只能透過妳喜愛的文字
說出了那些
而無法親自親口的告訴妳
我想告訴妳的話
後來
我遇到一個比妳年長的人
我以為在她的身上
我可以找尋得到妳的影子
只是
她有的是年紀
卻沒有一絲相似妳的地方
她帶給我不少的恐懼和傷害
我花了好一段時間
才掙脫了她在我生命裡造成的束縛
我那時候才知道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懂得了善良
原來不是每段情都能被善待著
最近這幾年
我被好多的謊言
刺痛到好傷心、好難過
好多的東西
好像顛覆了我們以為的單純和美好
也讓我有時走慢了我的心
如今的我
感覺變了好多
對吧
不太會說話
不太懂得表達的我
現在卻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表達了好多好多我的內心
妳會喜歡現在的我嗎？
還會喜歡嗎？
我還在做著
當年陪著妳做的那些事
只是我覺得
我沒辦法像妳做的那麼好、那麼充滿愛
但我學著珍惜
珍惜和每個人交集的時光
學著開口和他們聊聊我想說的每個內心
網路上說
每個人的出現
必會有教會你的事
而妳彷彿默默教會我
讓我帶著對妳的遺憾
不斷不斷地練習著表達與說話這件事
當初對妳的遺憾
我不想再重演了
於是
我好認真好認真的
不斷一次又一次的練習著
雖然
也很常感到挫敗
但我沒有放棄繼續練習著
我其實過得還算可以
在妳之後
遇到的好人還是居多
我仍然相信善良
我仍然相信愛
我仍然在學著努力付出著自己
只是有時候
想起妳的時候
遺憾感總會略上心頭走一走
在那個世界的妳
也會想起我嗎？
妳們很壞
四個人都離開了
想必在那個世界重聚在開趴了吧
留我一個人
在這個世界
聽著歌想念起妳們
好啦
祝妳們開趴成功
願妳和他們在那個世界都能開開心心的
今晚
想和妳分享
這首歌
這首歌
聽不少人唱過
但我特別喜歡這個版本
看著那群星星的孩子
也和歌手一起哼唱著時
我的眼眶好紅好紅了
想起了那些年
我們倔強得很少為自己的疼痛而哭泣
卻很常為生病的孩子們淚流不止著
今晚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
我帶著妳喜歡的善良
聽著這首想和妳與她們分享的歌
寫著想給妳與她們的文字
嘿
妳們，聽了嗎？
嘿
妳們，都看見了嗎？
嘿
願妳們在那個世界
常開趴聚一聚啊
在我有些懵懂無知的年紀
謝謝妳和她們
走進了我的生命
留下了
妳們的善良
留下了
妳們的美好
留下了
妳們的愛
這個世界
彷彿變化的不再是當年我們想像的模樣
但我還在努力的適應和對抗著
善良與真心的我們
應該是最值得感動與驕傲的
雖然
妳們都離開了
但我會繼續努力著
所以
別擔心我
都別擔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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