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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05 19:05:13| 人氣40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折翼天使(5)‧消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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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妳認識一個男孩,他笑起來甜甜的。妳想,比妳手中握著的棒棒糖還甜吧。

那時的妳,和同年齡的所有小女孩一樣,愛哭愛笑也愛美,但妳就是不愛吃糖。哭起來時,媽媽只好把妳摟在懷中直到妳不哭,她不懂妳為何不同一般小孩塞顆糖在手裡或嘴裡就可以止住哭泣。她一定得這樣抱著妳,妳才會漸漸平靜下來......媽媽怎會知道,妳哭泣的原因,不是糖果可以輕易安撫的......死神的陰影,在妳眼前晃蕩不去,妳甚至還可以聞到死亡的氣息......妳哭泣,因為不安,因為恐懼......

妳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爸爸,奶奶身體不好,從妳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妳害怕,再失去生命中僅剩的任何一個親人,於是鎮日守在奶奶的床邊。哭的時候,妳總要求媽媽抱著妳,雖然妳從來沒告訴她──抱妳,是為了要她陪妳,一起阻擋死神帶走妳病弱的奶奶......妳還太小,無法以言語說出妳的恐懼,妳只好哭,妳相信有媽媽在身邊,死神就不會帶走奶奶了!

在鄰居的眼裡,妳一直是個乖巧卻很陰鬱的小孩。他們拿糖果、玩具想要逗妳開心,妳只是躲在院裡那棵梨樹後怯生生的看著他們,他們又搖頭又嘆氣的喃喃唸著「真是可憐的孩子啊!」妳不知道他們說的「可憐的孩子」究竟是誰?更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看妳的眼神總是那麼憂傷?但妳衷心的喜歡妳的鄰居,雖然妳不是那麼喜歡他們的孩子,甚至還有點討厭,因為他們總是欺負妳、叫妳「沒爸爸的野孩子」。「我有爸爸的,只是他不在了......」妳很生氣的對他們宣誓著。

妳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才跨出家裡那扇斑駁的紅色木門,走到外頭和那群妳曾經很討厭的小孩們一起玩竹蜻蜓、跳房子、打陀螺,真正活得像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但妳永遠記得,一個蒼白瘦小的男孩,遠遠站在妳家總是半開的紅色木門外,望著妳的認真微笑,是無法抗拒的邀請,於是妳第一次走出家門,走出禁錮妳六年的陰霾。

雖然,後來妳還是沒能阻止死神帶走妳的奶奶。

奶奶過世的那一夜,妳聲嘶力竭哭得暈厥了過去,當妳悠悠轉醒,妳看到媽
媽眼中的驚惶與不捨,那神情是妳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媽媽,妳堅強的媽媽,再也忍不住抱著妳哭了起來,妳不知道和媽媽這樣抱著哭了多久?只記得,那晚媽媽緊實得讓妳發疼的擁抱。

妳不懂啊,平常,媽媽總任妳一旁哭鬧許久,才過來抱妳哄妳。怎麼,那一晚,妳醒來後並沒有哭,也沒有要求媽媽抱,她卻什麼也沒說衝過來緊緊抱住妳。妳不懂,真的想不透,媽媽怎會這樣,怎會如此緊緊抱著妳,那擁抱,讓妳有點透不過氣。長大,妳才明白,那是媽媽抗拒、不願再失去的決心。

妳記得,也曾經這樣用力的抱緊一個人,然而,他,終究還是離開妳了。
妳沒有哭,因為,妳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哭,只會讓死神更加得意掠奪妳的所有,在妳面前大肆炫耀他的戰利品,妳不甘心。

妳永遠不會忘記,溫熱的軀體在妳懷裡漸漸冰冷的那種感覺。在妳所愛的
人一個一個離妳而去的時候,妳覺得,生命中有些什麼也一點一滴消失了。

那個蒼白卻充滿善意的微笑,已飄得好遠好遠。

台長: 破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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