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陳 All You Need Is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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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於自由副刊，6/8)


朋友在半夜寫來了電郵，信的末尾，他寫著：「熱情，熱情是什麼？找得到熱情嗎？我們的下一個課題。」 

雖然總是半夜，但我從未睡眼惺忪；所謂的時差，與共時感，在平日從未如此激盪。世界杯足球賽，我的四年一次成人祭，無疑的就是某種儀式，把熱情高漲的情緒累積到飽和點，然後，與生命緊緊擁抱。 

一九九四年，飄逸帥哥巴吉歐射丟了十二碼，賽後，爸爸帶著我和弟弟，在乳白色的黎明中散步，我第一次感覺到一顆該進沒進的足球原來可以要全世界的命；一九九八年，我開始認真的看足球比賽後的第一個世界盃，沒有人想到法國居然以三分擊敗巴西奪冠，全世界不認識席丹的人應該都醒了；不願放過任何一場的夜與夜之間，三十二個陌生又熟悉的國家名字，在我稚嫩的腦海裡日日盤旋，那也是我和同學間最開心的話題。二零零二年的世界杯在日韓，沒有了那麼遠的時差，真的叫人超開心，十八歲，南韓一路亂七八糟居然踢進四強，我青春的一切是那麼又混亂又美好，漸離學校體制，每天就是足球足球足球。二零零六年，我和咖啡館的朋友們逐日討論賽事相互當莊下注，同一個時間點我與一女孩陷入熱戀，兩者交織的結果，讓我錯過了有意識以來的第一個世界盃決賽──我－睡－著－了－。「今天喝足了咖啡，一定要跟你一起撐到決賽！」，言猶在耳，女孩睡了，我望著螢幕上決賽的開賽陣容，頓時也覺得全身睏意。愛情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因此我沒有迎到十二年來第二次決賽十二碼點球大賽，而是另一個在女孩身邊醒來的早晨。 

世界盃期間，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跟足球扯上了關係，平日不看足球的人，每個人都可以講得一口好球。一開始我對於這樣的情況極為反感，「你們懂什麼」的心態油然萌生。後來我漸漸懂得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就是熱情吧。有時候熱情不用理由，它就是存在著並且發生，我們可以套用許多人類學的理論，或者哲學的思維去看待世界盃現象，但其實沒有那個必要。或許是年紀漸長，或許只是覺得反正人生都已經錯過一個決賽了（還有什麼會比這更嚴重呢？），對於即將到來的世界盃狂熱，我反而感到很歡迎。世界盃足球賽不會是關於「熱情」的終極解答，但足以讓我們去感受去體驗，去認識熱情與其相關，每四年，我們都得以接近某種事物的核心，課題的答案。 

親愛的世界盃，這次，我又會跟你發生什麼樣的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