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步 城 思 Life is beautiful Life is a struggle Life.... is a beautiful struggle (A line by John Coltrane. I learned it from the ’Marxism festival 2006’ in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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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主流電影跟非主流的差別是什麼？
從內容到手法到演員，答案可以很多。
不過，《挪威的森林》提醒了我一個也許很少人提到的差別，
那就是──性。

看《挪威的森林》，我腦中多次浮起一個我在《Sight and Sound》的影評看過的字：bitter sex。
這個概念中文世界似乎很少用，我暫且稱為「苦澀的性」。
在談性色變的華人文化，我們的確很少談性談到那個層次。
主流電影中的床戲大致可分兩種：
一是情到濃時的親密美好，
二是肉慾橫流的純身體接觸，
無論是靈慾合一或有性無愛，都起碼是一種親熱、一種刺激。

但很多非主流電影卻不是如此：
我最記得七十年代的美國公路電影《Badlands》，
那對年輕愛侶初嚐禁果後，對話是這樣的──
女不解的問：「這種事就是這樣而已？」
男冷冷的道：「不知道，別問我。」
在一個看不到希望的時代，在一條條茫茫的公路上，
連性慾都沒有半點愉悅，更不會有任何意義。

王家衛的《墮落天使》則有這樣一幕：
因為覺得「最好的拍檔不應該有感情」，殺手拒絕了他的經紀的愛。
當她在他的床上自慰之時，他卻在街上找到一金髮女郎來一夜情。
她孤寂的性，平行剪接他跟金髮女郎沒愛情的性。
伴隨的，當然不是Take My Breath Away，而是關淑怡版本淒迷的《忘記他》。

《挪威的森林》把一個時代的困惑，透過幾個年輕主角的「苦澀的性」來表現。
沒有性，是一個問題──沒法有正常性行為的直子，飽受困擾；
太多的性，是另一個問題──渡邊的那個花花公子朋友，縱慾之時卻不懂愛。
最震撼的，自是渡邊跟直子在茫茫雪地上的性──
她已在瘋狂與死亡的邊緣，但仍想跟他作有限度的歡好，
由於他們被禁止身體接觸，因此只好在野外偷偷進行。
陳英雄用一個大遠景，畫面中依稀見到兩人在極地似的冰天雪地下發生性行為。
沒未來的愛情，沒真正歡愉的性，以及壓抑的慾望，在蒼茫大地上遭冰封。
說多苦澀有多苦澀。

不過，陳英雄仍給性慾提供了富層次的空間，
片末玲子借著與渡邊的性，彷彿重尋生活的能量──
情況一如Kubrick的《大開眼戒》中的性，既是禍端亦可能是良方。

什麼是挪威的森林？
是一首歌？一個傳說中永遠中走不出去的森林？
還是，是那個猜不透的情慾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