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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1-18 01:12:06| 人氣36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母親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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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森堯寫了《母親的書》,一本獻給女兒的作品,母-子-孫女三代情,不用多言語、文字,就是一種最感人的聯結。母親只是全書裡的一篇,其他關於家人的部分著墨很少,但我很愛這個書名,甚至為此買了這本書。

他在自序裡說,想在這本書寫出步入中年的心境和對生活的反省。他在追憶之餘,作為一個讀書思想的人,下筆篇幅最多、關注最深的,其實是環繞著閱讀及戲劇電影的札記,而〈母親的書〉正是這所有文章的第一篇。這是一個合理的源起,因為他的母親雖不識字,但是他的愛書卻與母親有很大的關連。

男人在孩子的追憶裡,總很難像母親一樣擁有一個完美的形象,劉森堯的書似乎不是孤例。他寫出自己的母親:樂天知命、愛憎分明、安守本份、刻苦耐勞、從未嘆氣。同時外公卻是:心智低等且又缺乏人生理解力,母親的前夫更糟:淫亂、荒唐、蹩腳且又欠缺理解力,父親則是「毫無個性」、「精神層面空虛貧乏」,也是「對現實世界缺乏理解力」。從他的形容詞裡,我發現他很看重人生的理解與反省,因此他所描寫的負面人生,就是不理解人生與不思索生命的人。

關於他的母親的真實故事是真正感人的:貧窮至極的母親,協助愛書的兒子完成訂購書櫥的夢想;在憤怒中丟棄兒子的課外書,但又在不忍之下,再幫助兒子買回一本,然後邊做裁縫,邊聽兒子把書唸給她聽,時而入戲落淚。從此,兒子為她讀了許多文學名著,兩人一起共享三年的母子共讀時光,直到母親突然中風去世。「是的,只有哀傷兩個字才能形容我失去母親之後的心情,沒有止盡。」寫下這段話時,他的母親已經離開三十四年,但沉重依舊,令人充份體會到一位人子濃厚的孺慕之情。

在〈母親三章〉裡,夏堅勇更細膩地寫出他對母親的懷念。與劉森堯的書不同,這篇文章只是夏堅勇作品集《湮沒的輝煌》的附錄,附屬在一些所謂的「大散文」或「文化散文」之後。我對那些「歷史後院」的文字,感應極少,倒是附錄卻反動我心弦,久久不能釋懷。一個遺腹子與寡母的故事,從她的縱容孩子吃奶頭仔細寫起,永遠操勞過度,不斷地工作,把一切的好全無保留地給孩子享受,但又一向認命耐心地等待孩子遠行歸來。最終帶著病體,還不忘給孩子留下一張自己一生唯一的小照。兒子最感痛心的,是鄰人在弔喪時,透過鄉俗,證實且公認了她一生的艱苦。一個遺憾的兒子,只能透過一管禿筆,供著兩瓶永遠送不出去的糯米酒,渲洩心中的悵然。

也曾在依媚兒上讀過北野武寫母親的偉大。每一個人的母親,都是獨特而不可取代的吧。

我的母親已經離開我們兩年四個多月了,但永別的感覺似乎還不是那麼真實。或許我們不曾真正貼心過,只是那互相照顧的記憶,一輩子也不會磨滅。我不認為她有完美的形象,但這無妨於她作為一個永遠令人懷念的母親。

母親的名字是寶珠,出生為長女,她被視為是掌上明珠,在一個本應是重男輕女的時代,她幸運地在父母家人的歡迎下面對人世。父親常說她因太受寵而拙於家務,但我覺得這種幸福又有何不好。母親不生病時,個性樂天開朗,真是天塌下來也沒神經一般,我想這與她被捧在手心養大或許有關。

反諷的是,和我的外祖父母不同的是,我的父親卻非常重男輕女。所以當我在三個哥哥、三個姐姐(大姐早夭,因此也可以說只有兩個姐姐)之後出世時,父親是非常不愉快的。母親不只一次地提起,我在近午出生,當天父親來看了,發現是個女娃,悻悻然走了,也不想為這個才辛苦生產過的太太準備一頓午餐。果真那是一個母難日。

母親很少提起自己母親的種種,但外婆住得近,距離我們才十多分鐘的腳程,和我們見面的時間很多、很長久。事實上,外婆晚年幾乎每週都會來我們家,手上一定帶一份伴手,內容也從不改變。那是紅糟肉--,是不是這麼寫呢?我一下子竟不能確定了,因為幾乎自從高中時外婆過世以後,我們家再也沒吃過這種豬肉加工品。外婆的手頭並不寬裕,可是她堅持要常為女兒帶來這份好樣的禮。

外婆個子極瘦小,有種過動似的神經質,和母親的白胖肥軟適成一大對比。當她在我家樓下按電鈴,重聽的她聽不見鈴聲響起,因此一按再按,按個沒停,鈴聲尖銳急急如律令。媽媽如果正病著,會非常嫌惡地發起脾氣來,希望我不去開門。但我仍趕緊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樓,把外婆迎上來。她說:「妳是阿珠的女兒啊!」她晚年時已不太認得清楚眾多孫子女誰是誰,但總還記得我是阿珠的女兒。如果我的T-shirt剛好有一個破洞,她會疼惜地用那粗手摸著破損的地方,並且突然塞一張十元鈔給我。

上樓後,她愛憐地看著自己正在生氣的女兒,微笑著說:「啊!可憐喔!又生病了。」一面把好禮遞給我。那肉都已經一片片切得細而薄,我們下一餐只要煮鍋飯,炒個菜就可以打發了。

坐一陣之後,我總要送她回家。她已八十多歲,過馬路時,常忘了東張西望,令人無法放心讓她自己回家。在路上遇見任何老婦人,她們很自然地講起話來,但對方很快會發現外婆其實聽不見別人在說什麼,因此有點像自顧自地言語。有一回一個老婆婆說自己九十多了,她問我:「妳阿媽幾歲了?」她感到年老重聽的苦。在我們要告別時,她留給我一句:「唉!都死不了。」那是說別人,也更是自況。雖然重聽,外婆到過世前,永遠都是一個掛念孩子的母親。

每次在市場看到紅糟肉,總會記起外婆看著媽的微笑。永遠包容又體貼的心情,那就是母親的形象吧。

◎劉森堯,《母親的書》,爾雅,2004年2月10日。
◎夏堅勇,《湮沒的輝煌》,爾雅,2000年4月5日。

台長: 波波與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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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藤素
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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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05 22:19:21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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