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一家人 黃昏時的樹影再長，也離不開樹的根；你無論走得多遠，也不會走出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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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個月大了。最近常坐在小書房窗口望向窗外，面對樹影發呆。曾經那麼喜歡在家裡跳躍，為一個塑膠袋、一只小球發狂半日，累了就沉沉睡去，在我的毛毯上圍成一個圈，醒來就開心的玩，沒有一刻是安靜的，從來也不覺得生活單調。即使曾經因為想要喝水，不小心掉入馬桶或放了很多水的浴缸，我也沒有沮喪或不快樂過。但不知道為什麼，近來我比較不喜歡玩樂了，甚至我會沒來由哭泣，傷心地在家裡走來走去，也不想像以前一樣躺在任何人的懷裡。我哭號竟日，心慌得不得了…..」

我的女兒Kaikai怎麼啦？她吵得我發火了，讓我脾氣失控，對她吼叫，把她嚇得睜大眼睛，快快地躡手躡腳靠近我，討好似地靜靜坐在我椅背上。可是過不了多久，她又起來走動嚎叫，牽動我神經線。過去她是我的開心果，每天陪我玩布偶，和我一起踢小球，我把她當成拖把一樣在地板上推來拉去。她好奇又開朗，所有新鮮的東西都引起她的興趣，總是用她可愛的小手撥弄一切圓的、垂掛的物品，每晚我們都開心地玩，我摟她幾個小時也不倦，和她有說不完的話。我洗澡時，她在一旁喝水，有時候她走進放水的浴缸，不管手腳浸濕了沒，都很有耐心地等我洗完澡才離開。她喜歡站在高處，優雅地上去，輕鬆地下來。我工作時，她坐在電腦銀幕上看我，偶爾會走下來連續打幾個字。每天早上她叫我起床，讓我不會遲到。多可愛的女兒啊。謝天謝地，現在她終於不吵了，因為她睡著了，靠在我腳下。可是醒來後，她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乖巧柔順？

誰都知道，Kaikai在追求她的春天了，這時間來得這麼快，快到令我措手不及。這當然和春節家中的訪客有關。他們是一對兄弟，身體是Kaikai的一倍大，有四、五公斤。我讓他們住在有洗手間的大書房裡，作客的三天中，他們幾乎都沒離開過那個房間。我說「幾乎」，是因為我曾經三度試圖讓他們出來。準確地說，是Kaikai一直想利用我送食物和水時跑進房裡，我稍不注意，她就溜進客人的廁所聞來聞去。起先那哥哥非常討厭她，還發出嘶嘶聲要驅敵一樣趕人，我以為可以安撫客人情緒，拿了毛毯前去示好，結果左手不期然地被哥哥狠咬了下去，紅了三、四天。第二次是哥哥極力想出來，Kaikai在門口和她相望，我把她送出來，回去送水時，被哥哥抱住腿，又是狠狠的、深深的一次吻，這是在小腿上，讓我長褲裡的肥肉破了兩處。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沒過過這種待遇的除夕和大年初一，心情真有點當，對客人也加倍的恭敬與謹慎。但女兒終於偷渡成功，和哥哥用碰觸鼻頭的方式打了兩回招呼，哥哥也沒再對她嘶嘶叫。但因為換弟弟在旁尖叫，我為了保險，還是快把女兒抱離他們。

客人走前，女兒已不太準時叫我起床了，總是坐在大書房門口，像是在等客人出來，和她說聲哈囉。還好這些天不上班，我不一定幾點要起床。我叫她，她會從大書房跑過來，但只過一陣子就又走回去坐下來。客人在年初三回家，我的女兒就變了樣了，我把兩兄弟住了三天的房間門打開，女兒一直不肯離開那裡，對每一處地板都仔細地聞了又聞。我努力用肥皂水拖過那房間，也把窗戶大開，但女兒似乎還記得什麼，不斷地在那附近叫喚。

這是貓自由戀愛的時代嗎？女兒要不要當媽是她決定還是我決定？我能狠心地抱她去手術，拿去她的子宮，讓她一生死心蹋地守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