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設定 尚未設定

1,146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燙髮像戀愛，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這句話不但是經典廣告詞，更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其實，何止燙髮令人又愛又怕，就連剪髮、染髮、洗髮吹整（不同美髮師吹得不一樣！）也教人緊張；總之「變髮」就是那麼地教人興奮、期待，而又驚怕，誰能說這不像戀愛呢？

頭髮不會自己變，是美髮師揮動魔棒為它造形。當我坐在鏡子前，美髮師依在我身側，輕撫我髮絲時，有時我心中會油然生出一股親密感。美髮師是那樣靠近我，他坐在有滑輪的椅子上，在我身畔轉來轉去，撩一下我頭髮，扶一下我下巴，他的氣息在我感知的範圍內游移，他不即不離，我卻動彈不得。當他說話，我的髮絲被風吹動；當他為我洗頭，我縱使閉著眼，也知道他的眼睛落在何處，他的衣領拂過我的臉頰，他用毛巾輕拭不小心滴落我眉心的水珠。他的動作輕巧而有力，他與我的關係是親密亦客氣。

我平均一個半月見他一次。如果我沒特別想做什麼髮型，他總是說「那我們來點變化！」「沒什麼不可以吧！」我想。於是，我讓他即興發揮，然後，有一段時期，他的創意與我的勇氣使我成為一個善變的美女。

漸漸地，我有自己的偏好─不喜歡層次太高、喜歡露出耳朵，受不了齊齊的瀏海．．．而他會說─這樣很好看吶、現在就流行這種瀏海、試試看嘛．．．「不要不要，不要太短太薄、不要這樣那樣．．．」我堅持。

也不知道是不是膩了，我發現我跟著他已經好幾年了，難怪有種變不出花樣的困頓感。就在我百無聊賴之中，有一天，我決定要突破─我要把直髮燙蓬鬆，像日本偶像劇的美女那樣如微風草浪般自然清新又嫵媚的髮型。

起初，他面有難色，但很快又興奮起來，並吩咐助理準備髮鬈和藥水，而我雖然得到他的支持，此刻卻是風險一肩挑、千山我獨行的悲壯心情。就剪下去、上髮鬈吧！這一次我要的是變化，不同以往的變化，好與壞都再說吧！

髮型既是自己選定，也就沒什麼好干預的，索幸埋頭在八卦小報的七情六慾裡。再抬眼時，我的清湯掛麵已經變成一綹綹帶水的小海龍。美髮師拿著髮梳和吹風機過來，我知道這是謎題揭曉的時刻。

我的眼睛盯著鏡子不放，他一手靈巧使梳，一手用熱風烘乾溼髮，神情專注，是否他也同我一樣緊張？頭髮一寸一寸吹乾，髮型也一點一點顯影，我比對著現實與夢想，不得不承認這兩者永遠有差距。

「還沒好，等一下上點髮膠，再抓一抓，型就出來了！」「我教你，就這樣，你看．．．」他熱心地傳授整髮密訣給我，我的頭髮被噴得香氣四溢，被吹整得蓬鬆捲曲，唯獨臉上綻放不出波浪般的笑顏。髮膠太多，我的心有點沈。

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直髮變鬈了，再待在美容院也沒用，回家去吧！之後，一個禮拜，大家都看到我的新髮型了。再一個禮拜，我確定這次變髮只成功一半─變是變了，但沒變美。

我又做了一個決定─我和美髮師四年多的關係要告一段落。我沒有忘記我們有過的愉快經驗，還有他給我的美麗自信，只不過，如同凡事必有個開始，結束也總在另外一頭等著我們。

就這樣，我離開他兩年了。這些日子，我有其他的美髮師，他們帶給我戀愛的激情，偶而也有失戀的痛苦。我慢慢習慣這一切。頭髮其實沒變，想變的埋在頭髮底下；戀愛沒有斷過，最愛的永遠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