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沒說的 韓國記事，離開了，故事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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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著名的劇場導演李允澤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韓國人與其他民族最大的不同特色就是「興致（興頭）」。「興致」是韓國人展現集體意識的動力來源。其中最好的例子首推2002年世界盃足球賽舉行當時，韓國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同穿上了紅Ｔ恤、以「紅魔鬼」加油團的猛烈氣勢湧向光化門廣場一帶幫韓國隊加油，當時一片紅色人海的盛況以及整齊劃一的「大～韓～民～國」歡呼口號，相信令許多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這股牽引著韓國人自發性走向街頭的力量，便來自於韓國人身上存在的「興致」特質。興頭一來，誰也阻擋不了。粗俗解釋的話，也帶有一點「人來瘋」的意思。

　　韓國的示威遊行一向頻繁，不論是大學生、勞工朋友、老人兵團等各個族群屬性、各種訴求都有，所以韓國的鎮暴警察幾乎天天要隨時待命，等候出動任務。在我的韓國同學之中，也有許多人曾在大學時期參加過示威抗議的行列。「我們系上有學長因示威被抓進牢裡，現在都還沒放出來。」即使已經身處在民主時代，聽著同學的描述還是令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對於韓國大學生的示威遊行，另外令我感到印象深刻的，還有遊行人群彷彿經過嚴密排練似的，不須看著歌詞小抄便能以整齊一致的歌聲唱出一首首熱血激昂的歌曲這件事。「為什麼大家都會唱這些歌曲啊？」當我提出疑問時，秀貞姐以她自身的例子告訴我，許多歌曲她都是從學長、姐那邊學來的，然後不知不覺也就背起來了。當韓國人團結起來做一件事時，那股力量是很驚人的。

　　而在日常生活中，處處也能發現韓國人展現「興致」的地方。例如在聚餐的場合裡，韓國人很喜歡拱人起來唱一首歌。即使沒有伴唱帶、麥克風等輔助工具，隨手拈來一支空燒酒瓶作為麥克風、現場人們一同拍手當伴奏，大家照樣能唱得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就連上了年紀的老爺爺、老奶奶興致一來，也同樣照跳不誤。此外，韓國人也很熱衷在啤酒屋裡過生日。通常在蛋糕、蠟燭都準備好，接著知會服務生一聲之後，店家就會將店內自備的動感版生日快樂歌播放出來，讓熱鬧的音樂藉著喇叭箱傳遍整家店，然後你就會看到除了慶祝生日的主角那桌之外，其他桌的客人也開始不約而同幫忙拍著手、齊唱生日快樂歌，共同將祝福傳達給壽星。這番景象除了表現出韓國人的好默契之外，更將「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也記得有一回校慶時，我們學校邀請了多位歌手到校園露天劇場舉行演唱會。當表演接近尾聲，壓軸的歌手一上場時，全場的觀眾突然不約而同紛紛站了起來，而當我還搞不清楚狀況來不及反應時，坐在我身旁的觀眾們已經開始跟著音樂前奏擺動身體，現場的氣氛也頓時拉到最高點。而隨著歌手開始演唱，我這才發現原來出場的團體是唱紅多首舞曲的DJ.DOC！因為在前往韓國唸書之前，我便常和同學們在KTV裡點唱婷婷的「愛的勝利」，而這首歌的原唱者正是DJ.DOC。另外杜德偉的暢銷曲「脫掉」也是翻唱自他們的作品。此刻有幸坐在台下觀看本尊的現場表演時，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坐在椅子上，很自然就跟著觀眾一同站了起來。此時只見舞台上的歌手每發出一個指令，台下的觀眾便十分熟稔地跟著筆劃動作，看著幾千人擺著相同的舞蹈動作、唱著同一首歌，那副壯觀的情景恐怕是我一輩子都很難忘記的。畢竟這不是DJ.DOC的專屬演唱會，台下的所有人也不會都是他們的死忠歌迷，但音樂一出，大家居然能夠統一地動作、歌唱，除了將DJ.DOC解釋為韓國的國民歌手之外，也許韓國人在興頭上時，身上就會著了魔似地展現不可思議的絕佳默契吧。

　　和韓國人相處時，常被他們不自覺散發出的凝聚力所震攝住，對照個人主義越趨明顯的台灣，雖然兩者各有優缺點，但有時跟著沉浸在大堆頭的默契裡，倒也是十分值得回味的體驗。畢竟能常保好興致，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