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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22 19:44:34| 人氣1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府城隨筆(2)─學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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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突然下起了大雨,在嘩雜的雨聲中,同是研究助理的伙伴告訴我老師掛急診住院的消息。

台南其實很少下雨的,因為府城總是漾著鳳凰花與日頭的豔紅,周圍的社區正悄悄地進入夜幕,偶而的腳踏車煞車吱叫伴隨著狗兒幾聲沒力的吠音,我開著小夜燈坐在窗邊,靜默地不作任何聲響,因為我總覺得能在入夜前昏黃的光線裡聽雨,是件幸福的事。那光線映照著我的書本們和論文們,後殖民的書被放在光較暗處,文學性作品被按照詩、散文、小說排開,評論的書自成一區,哲學的書放在我的床頭櫃上,一些我喜歡的音樂CD放在書桌上。討論全球化與大學教育關係的論文龜縮在書桌角落裡,像是想要抗辯,卻又無奈的樣子。
我常會去想像一個學者的生活空間會是如何地布置?說真的,我的房間看起來有點布爾喬亞,卻堆滿左派思維的鬱悶。我曾經幫許老師處理過她九二一之後的研究室,看到過一個學者對她書的疼惜眼光。一本本書一字排開,每個字的符碼都映在你的眼簾中,會有一種莫名的深沈與迷惑,它們在夢境中,都貼緊著遠方,然後一一打開,讓你從這扇門走入另一扇門,諸多的靈魂都與你擦身而過或頷首微笑,你思索的姿態會突然被一位哲學家訕笑,你自以為是的觀點留不住光瞬間的停留。

上個星期,見到老師,已經覺得她面色有點蒼白了。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一張血色太希罕的臉龐,一如往常的溫暖問候,一個學者的冰冷與溫煦在同一副身軀裏相遇,老師如朋友,毫無架子與多餘的禮數,某次是在北城的某個公車站牌下,那天北城難有的溫暖午後。我常想,這或許就是一種最溫柔的抗辯了吧?當越來越多人豎起台灣文學的大旗時,她選擇了靜默的姿態,一個台灣文學的評論者、編纂者及推動者,她溫和地提供給更多台灣文學心靈一個生長的園地,不過經常性的忘食與熬夜,是任誰都承受不了的,我疑惑,不知道這樣的病痛對老師來說,是件好事還是壞事?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可以確定的
是,病痛對於認真的學者來說是無謂的,它會一步步地啃蝕人的肉體,但是在痛中會感受到那是真實的。
這會不會是理智而孤獨呢?左派思維告訴我,一個學者應當走入人群,散發他的光與熱給群眾們。但,靜默的等待與進行,不也是一種更
為無私的準備呢?

在學術語言的攻防戰當中,在註釋與引用的火光之中,參考書目條列著每個學者書房的寂寞。然而,我們總是要構建一套話語系統的,但是建構的同時就含藏著毀滅的可能,任何的肯定都包含了否定的繁榮,所以我們永遠註定著要偏執與熱情和言未盡而身已死。然而,我們總是得演繹和論證自身的生命的,用智慧之槳輕輕一划,撥動時間之流,划向無限的可能裡。

雨漸漸停了,我開了大燈,隔壁電視傳出民視大戲「日正當中」的片頭音樂,我走進廚房,打開瓦斯,燒開水下水餃。假設自己是學者此
事實為真,則吃飯仍是必要條件亦真,故得證。

台長: 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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