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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銷之於每個人，觀感可能都會有所不同，對我而言，是
相當負面的。

直銷不管是販賣哪種物品，它的獲利必然要靠一個經常性
消費的網絡來促成。並且每個網絡中的每個點，都像隻小蜘蛛
一般，它必須要再完成自己的網絡，才有可能賺到錢，不然永
遠只能當下限。而直銷原初的構想，就是透過每個人的親友交
誼網來構築最大獲利的銷售網絡，所以當你從事直銷，你無可
避免地，一定要面對開發你親友圈市場的難題。(當然有人天
生神力能夠只開發陌生人的市場，那也是有的)

直銷所犯的最大的過錯就是─它運用市場邏輯利潤導向的
思維來「教化」自己的親友團，並且利用無形的情感資本轉化
為有形的實質利益。它將資本主義中最為看重的「企業精神」
個體化、私人化，我們可以這麼說，當今全球化資本主義對於
人們的壓迫與宰制已經到達一個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它以它
駁雜多元的面貌讓人們不覺得自己被壓制與榨取，新貧窮世代
的出現、大資本家掌控社會世界等種種現象，都反映出這樣的
跡象。而「直銷」幾乎可以說是資本主義對於人類社群的收編
與宰制的最後一擊，它是靠人際關係網絡在支撐的，它製造出
更多「需要」的幻象、它讓更多親友網絡「在商言商」。

前面是我對直銷粗略的理解。另外，我個人的經驗也是相
當負面的。曾經我是我高中母校校友服務隊的副隊長，我們這
個服務隊在全台灣的高中學校裡是相當有名並且成功的，我們
是一個集合學習、情感交流、教育輔導、校友服務的團隊。我
們有悠久的歷史，十幾年的校友服務隊的歷史，是全台灣最長
的。然而，在將近快五、六年前，直銷進入我們這個服務隊，
慢慢地，學長找學弟、學弟找學妹。這種進入人際關係網絡的
資本主義語言最可惡的地方就是─它對純粹無目的的情感，因
為想付出而付出的情感的殺傷力很大。當感情帶著「明顯的目
的，而且是屬於金錢的」(我不是說感情不能帶有目的)，它就
開始將這種「異化」的暴力隱藏在年輕人創業精神的假面之下
，並且開始侵蝕友情。我們整個服務隊，在當時花了不少時間
在爭論是否該把直銷趕出服務隊，不少人因此而出走，不少人
被迫被整合進那個直銷的人際網絡裏面，然後又受創走出，並
且失去許多朋友。

我不是一個懷舊的人，我也不是那種堅持要消滅資本主義
的白目左派。我想說明的是：我們其實可以反省一件事情。那
就是，資本主義的商業邏輯進入我們的親友網絡到底是好事還
是壞事？我不否認，的確也有人因此找到創業伙伴，也因此賺
了錢，但是直銷的廣告與口沫橫飛的企業主不會告訴我們，那
些鑽石級的、主管級的直銷人員到底犧牲了多少親情和友情的
毀滅換來那些錢？它不會告訴我們，它所培育的市場邏輯說客
們到底貶抑了多少忠厚青年們說他們沒有創業精神與頭腦；它
所吸金然後惡性倒閉的例子有多少？在直銷的語言當中，一切
都是那麼地充滿希望，問題是：如果世界上有一種極為好賺錢
的方法，它自己獨享就好了，何必要來找你？而且請注意，當
你看到「成功人士們」所看的遠見、天下、商周等雜誌在報導
著什麼商機的時候，請不要懷疑，等著賺你錢的企業資本都已
經到達定位了。

我們已經被資本主義弄得很辛苦了，現在直銷這種玩意兒
又要來利用我們和我們的親友為它賺錢，這算什麼呢？這難道
不是對於我們身為一個人類的智商的最最嚴峻的挑戰嗎？



股海明燈江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