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號Gramophone的封面故事是英國大提琴家杜普蕾（Jacqueline du Pre）。樂器之中我最愛聽大提琴，大提琴協奏曲我認為艾爾加那一首是最好的，而杜普蕾拉的艾爾加，情感激越，變化萬千，公認是經典版本。一般認為，杜普蕾跟Birbirolli合作的版本，比她和Barenboim的版本更佳。
我沒有比較過很多版本，只藏有Naxos重出的傅利葉版，節奏明顯較快，感情也比較內斂，又是另一種感覺。不過，像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Gould的八二年版是我的比較座標（譬如Perahia充滿裝飾音的版本聽不下去）；艾爾加這首曲子，在我的印象中，已經與杜普蕾的演繹不可分割。樂曲以大提琴獨奏作開始，她一運弓，已經拉出凝重萬分的懾人氣勢。不只一次，我在腦海「重播」她拉奏的第一樂章，有想哭的衝動。
幾年前有一齣講述她生平的電影Jackie and Me，據我的古典啟蒙師阿辰說，戲是不錯，只是多講述她的事跡，較少涉及音樂。這也難怪，六十年代的女大提琴手極少，而且她的演繹和個人作風又我行我素，演出艾爾加這首協奏曲之後更一舉成名。然而她忽然患上怪病，逐漸不能演奏，七三年去世，僅活了二十八歲。她成名後用的大提琴Davidoff是Strad之類的名琴，價值以百萬美元計，現在的「傳人」是馬友友。
「留聲機」這篇封面專題只是縷述這首曲子的歷史，訪問一些大提琴家對這個版本的評價，內文只有三頁，CD內她的說話也僅得三分鐘，唯一好處是聽聽她活潑開朗的聲音，想見其為人。我不能體諒巴倫邦。他身為杜普蕾的前夫，在她生病那幾年跟她分開，和另一個女子同居，那也罷了──然而為什麼在這篇訪問，他只是說些門面的稱讚說話，半點不提個人感情，似乎要刻意保持距離呢？
BBC最近出版將一套杜普蕾生平紀錄片，以DVD發行，收錄了她和巴倫邦合作的艾爾加，應該頗有觀賞價值。杜普蕾演奏以動作大、表情豐富著名，有觀眾形容，她像是「在台上跟大提琴做愛」。我的偏見是：杜普蕾的動作雖然較大，但沒有對觀眾造成干擾，馬友友就比她更誇張，鋼琴的郎朗更是面容扭曲，令人啼笑皆非。
附帶一提，杜普蕾早年曾在BBC電台錄製兩首巴赫無伴奏組曲（EMI發行），雖有兩三處錯音，但也叫人一聽就歡喜。尤其是第一組曲的序曲，像一個音樂學生獨對樂譜練習，專注地奏出每個音符，沒有變速和滑音，甚至略帶生澀，然而那是我聽過最清新、最神聖的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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