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Xmas前夕對熊皮來說最大的好消息就是:終於可以離開可怕的集中營啦!
此『集中營』非虐待猶太人的集中營,指的是熊皮目前所屬的實驗室。雖然沒有一千八百多人共用10個馬桶的慘境,但實驗室老闆是德國人而且機車到極點的事實在劍橋卻是小有惡名 (OS: 但是為什麼之前沒有人告訴我這個消息阿阿阿~~~)。
千金難買早知道。話說去年年底熊皮興高采烈的領到博士學位,到集中營面試之後拿到job offer就快樂的上工了。剛加入集中營的頭三個月一切都相當美好:位在頂樓寬闊明亮的office,三十吋的液晶螢幕(這可是實驗室當中唯一可以跟老闆的電腦螢幕相比的),桌子大到放兩打jaffacakes (註一) 都嫌空曠。但是這種奢華的生活沒持續多久,直到某天老闆透過labmanager傳話要熊皮從頂樓搬到樓下工作之後,熊皮就開始逐漸領悟到在集中營工作的辛酸血淚。
首先最令熊皮難以接受的,就是從原本寬闊的office 搬到bench。Bench?! 沒錯,就是一條條的實驗檯,不使用非液晶螢幕就沒空間放鍵盤的那種大小。更令人吐血的是,dry lab (例如 bioinformatics這種只要電腦不需要piptte的) 竟然跟wet lab 共用一個空間,所以任何食物跟水都禁止攜入 ─從此熊皮桌上堆滿jaffa cakes的光景不再,連口渴都要走到50公尺之外的餐廳區才有水喝。
如果只是這點物質上的犧牲也就算了,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老闆的機車態度:秉持著『don’t trust anyone』的精神,老闆相信必需隨時看管學生和postdoc實驗室才會有進度,所以在實驗室常會看到老闆到處詢問『Have you seen XXX today?』『Where is XXX?』。有時候熊皮在另一個有合作關係的實驗室工作,雖然是已經跟老闆報備過了,還是發生好幾次老闆在實驗室到處詢問熊皮在哪的插曲,還曾經搞到學生和實驗室主管趕緊email要我馬上連絡老闆。這對堅持dry-lab postdoc要有彈性工作時段的熊皮來說簡直就是褫奪人權。
這樣就配稱集中營? NONO NO,當然不僅是如此。令人髮指的其實是老闆掛羊頭賣狗肉,把實驗室用來發展私人公司的意圖 (老闆名下有一間自己創立的生技公司)。熊皮待在集中營的一年當中就聽到不少學生抱怨被當作替公司工作的technicians (技工).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已經逃出集中營的學生M。M曾經是實驗室裡的一年級博士班學生,今年暑假通過第一年的viva (口試)。兩位口試委員都認為M的研究計畫相當有趣,鼓勵M繼續下去。但是很不幸的,希特勒下令要M改換跑道,轉到另一個跟公司目標比較一致的另一個計畫B。雖然希特勒的理由是計畫B比較不risky,可以確保M在博士班期間能有一些結果;但是問題就在於計畫B實在太不risky了,實驗設計部份了無新意(基本上是幫公司準備實驗樣本),本質上跟當技工沒有兩樣。就在viva後的一個月,M走進希特勒的辦公室試圖挽救第一年的研究計畫,熊皮當天不在實驗室不知道實際狀況如何,但聽其他的學生敘述,M那天淚灑辦公室,幾天後就決定拂袖而去另尋出路。(現在想想我也算是促成M逃出集中營的功臣之一,因為我大力鼓勵M選擇自己想要做的題目,畢竟這是她自己的PhD阿!)
熊皮本人受到希特勒壓迫的部分則是比較曲折,因為大部分的不合理待遇都是透過希特勒的愛將E(在此稱機車E)。在熊皮加入集中營之前,機車E是營裡唯一作數據分析的人,所有wet lab的學生和postdoc都要排隊等機車E分析實驗得到的數據才能發表論文(可笑的是通常都是機車E當第一作者,其他辛苦收集數據的人都排在後面)。再加上老闆在背後加持,機車E逐漸認定自己天下第一,而大家通常都是對機車E高傲的態度敢怒不敢言。想當然爾,機車E對熊皮這種跟他搶飯碗的傢伙是沒啥好感的。剛開始工作的三個月,掌控實驗室所有資料的機車E連數據都不願意分享,只給一些樣本小到連作統計分析都沒啥意義的數據(誰能告訴我8個實驗組老鼠跟8個對照組老鼠能做啥鳥統計阿?)。再加上每次熊皮在實驗室會議上報告結果的時候,機車E總是會加上幾句令人火冒三丈的話,例如:『這個實驗數據的樣本選取有問題,不能拿來分析』(靠! 那當初交給我資料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一聲,總是要選我報告的時候才放馬後砲?!) 更可笑的是老闆竟然還會附和幾句:『對阿,你怎麼沒跟E討論哪些數據可用?』(老闆你腦殘阿?這些數據都是機車E給我的你忘了嗎?)。
機車E的鴨霸行徑在五月間達到頂峰,也讓熊皮下了寧願冒著被高壓電牆電死的危險都要逃出集中營的決心。記得某天下午機車E跟熊皮約在系所的咖啡廳要『討論』研究結果,實際上是要給熊皮來個下馬威,因為熊皮用跟機車E不同的方法分析數據,讓不少PhD學生決定不排隊看他臉色了。果然,才『討論』了10分鐘,機車E就開始試圖要說服熊皮放棄在實驗室裡推行新的分析方法。又過了十分鐘,眼看頑石不肯點頭,機車E終於惱羞成怒,開始使用強硬手段。只見機車E提高音量,在咖啡廳眾目睽睽之下說我的方法是very ridiculous。熊皮當然沒被嚇傻(開玩笑,周星馳的電影對機智談話方面還是很有啟發性的),立刻反問機車E有沒有證據說明他用過類似的分析方法,機車E立刻說yes,還秀了幾張沒啥內容的投影片打算草草帶過。但是熊皮不吃這套打混法,又過了十分鐘,機車E改走威脅路線,說他的方法是老闆公司的核心計畫,只要有誰跟公司發展方向不一致的就得捲舖蓋走人。
更! 熊皮當時腦裡只浮現流氓兔(註二)的畫面,只差沒隨手抓起玻璃瓶(往機車E的頭上)砸下去。熊皮當場以自認最凶狠的目光瞪著機車E說:『老娘的(可惜英文沒有恰當的字眼所以當時只用了無力的’my’)薪水不是老闆公司發的,你以後膽敢在我面前提到”公司”這個字眼看看。』不知道是不是熊皮自認凶狠的眼神真的夠猛,機車E竟然沒敢回話,只氣忿的走回實驗室(有可能是我真的殺氣騰騰,當時在咖啡廳的中國學生竟然在我跟機車E對峙當中擔心的說『熊皮千萬別跟他吵起來阿!』)。當然啦,用膝蓋想也知道,機車E回實驗室第一件事當然是跟希特勒報馬子去,所以熊皮也立刻發了一封email給希特勒說明在咖啡廳的情況,還特別註明機車E不了解我的work卻當眾批評我的工作很可笑,分明是有人身攻擊的成分在內。結果老闆的回應是:機車E也很受傷(靠!他受傷個屁阿?),他用ridiculous這個字眼並沒有人身攻擊的意思,這存粹只是語言上的誤解,因為他是德國人英文不是他的母語。(靠!唸到PhD會不知道ridiculous的意思?老闆你包庇愛將的手法也太粗製濫造了吧!!用心點好嗎?! à話又說回來如果老闆指著黑貓說白貓也沒有人敢質疑吧….唉…)
經過這一役之後,熊皮就明白不逃出集中營的下場最後不是被老闆和機車E奴役到爆點,要不然就是自己被逼到受不了而到毒氣室了結。從那之後熊皮就決定採取低姿態,開始秘密另謀出處的計畫。終於,在十月中的時候,上天真的丟了一份新工作給熊皮,熊皮在本月14號正式繳回名牌,昂首闊步的離開集中營。
脫下藍白條監獄服的感覺真好阿阿阿阿阿!!
<後記>
這件鳥事我很少跟劍橋以外的朋友提及,因為不想到處倒個人內心垃圾,也不想因為這樣就破壞大家對劍橋的好印象。這件事只說明好學校也是有屎坑的,大家找工作時眼睛要放亮阿~~~。
除了老闆跟機車E以外,其他的學生和實驗室主管其實人都相當nice。熊皮離開集中營的那天隔著高壓電牆望著還在營裡的同伴們還一度覺得有點感傷。現在還在裡面的同事們有不少人也透露想另謀出路的想法,希望能早日聽到他們逃離的消息!
另外,離開實驗室的那天還真的讓我想起Stephen King的Shawshank Redemption。Andy逃出監獄的那一幕真是經典阿!(現在想想我不用從充滿大便的排水管爬出營區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http://richardrglover.files.wordpress.com/2009/10/shawshank.jpg
註一: Jaffa cakes曾經伴隨熊皮和學生們度過許多飢餓的下午。巧克力裡面夾著柳橙口味的果醬,真是下午茶的好搭檔……
http://www.theologian.org.uk/audio/images/jaffa.jpg
註二:
流氓兔大概十年前就紅了吧,相信很多人都看過吃霸王餐的flash: http://www.g365.net/gameol/nimigamezzz.asp?size=1024&id=9452
在網路上看到的卡挖以造型: http://img.tv.cctv.com/image/20090210/TEMD1234256376976894.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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