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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不喜歡與執大權的長官有太多的往來,因為即使你是真的對他們心存感激,卻也難免被誤以為你的致贈是帶有任何目的,我自以為是的想:只有在他離開了軍旅,與我的仕途間再沒有了任何瓜葛,我對他曾經給予的提攜與照護才能真誠的表達感謝,所以,每到年節時分,總會有幾位讓我真心誠意獻上祝福的長官,雖然他們總是辭謝我的禮物,但,禮輕情義重,在人生的關卡上,因為有他們曾經伸出的援手,讓我可以一直走得順遂如意。

在當教官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學生以謝師宴的名義表達感謝,一來,自己實在不適合出現在課堂之外的場合,二來,離開了講台,我像離開了燈光舞台,一向不喜歡再被人以主角的身份哄抬,雖然能受邀參加學生們的謝師宴,可以稍稍表示自己並不算是個很差的教官,還有學生願意請,即使對於這樣的肯定心存感激,但參加謝師宴,免不了要在老闆的帶領下,去向並不是很情願敬他一杯酒的長官致意,還必須端著杯子講一些言不由衷的話,然後聽一大堆應酬似的回應,每每讓我感到不自在,算是一種孤僻吧!因而無情拒絕了許多期與我感情深厚的學生邀約,或許也曾經深深的傷害過他們的心,然而,即便有許多學生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還是對於是類的邀約敬謝不敏。

但最近,我參加了兩次不一樣的聚會,一次是才畢業的人管班學員史上無敵的大會餐,承辦的學生十分有心的,將歷屆的人管班學長姐們拉在一起,令人訝異的是竟然還能席開四桌,在一開始受邀時,我的心裡還是十足的反抗的,認為真正的感情並不是在吃吃喝喝中建立的,而是在彼此的心上都為對方留著一個位子,在需要幫助或被幫助的時候,讓人自自然然的想起那個人,那麼,便是真誠的感情,但simon竟然對我說:你看承辦的學弟多有心,會想到要把歷屆的人事行政人員拉攏在一起,你應該為他的這份心意感動才對,別的幾次不去就算了,人家這麼誠懇的邀約,再不去就說不過去了(真不知道承辦的學弟到底是對我家那口子下了什麼蛊,可以讓我的鐵石心腸在他毫不具有說服力的口才中受到感化)

雖然最後的結局是清醒的人剩的不多,我還將平日練車的成果當下給驗收了一番,但,我還是很感激承辦學弟的有情有義,能憑著自己的力量把這麼多前後期的學員拉在一起,美中不足的是大家最後的醉茫茫的,失去了歡聚的意義,也讓一次感人的聚會變成鬧劇,但我想能有凝聚整個人事行政這個家族的心,已是難能可貴,也好在他應允了我,日後的聚會不會再出現這樣的狀況,不可否認的,我的確如simon所言,深深為這個背後的動機感動著,或許日後,只要能以茶代酒,以茶會友,我是會一直出現的,因為在這裡,不需要逢迎拍馬,聽得見大家相互的扶持,誰的缺快被裁了,便有人跳出來拉一把,推一下,這至少也是離開了人事行政之後的我所樂見的。

另一回則是幾個已經退伍的預士班學生,在得知我的第二朵花開了之後,想為我慶祝的邀約,這回simon又講話了:學生能在離開軍旅之後還願意為你的晉升慶祝,光用想的就很感動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突然發現simon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扮演著那個臨門一腳的角色哩!)有了他這個強力後盾的支持(在家幫忙帶孩子)我則樂得輕鬆,記得在他們退伍那一天,我收到了二封簡訊和一通電話,都是在拿到退伍令之後想要第一個告知我訊息的心情,這份感動我藏在心底已經很久了,做為一個他們在退伍當日願意第一個想到的人,我是十分驕傲的(當教官迷人之處或許就在這裡,你永遠不知道,學生會給你多少意外的驚喜)即使我或許不再回到教官職,我都慶幸我曾經擁有過這樣幸福的感覺。

有的學生帶著家鄉的名產,有的學生帶著媽媽親手做的糕餅,有的寫了一張卡片,一直以來我以為粗枝大葉的男生竟然心細如此,我,何德何能?

有個學生見面第一句便問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教職,我點點頭,故作淡然的不想讓他們看出我的失落,他接著說:我覺得你不當教官好可惜,因為你是一個很能影響別人的人(我覺得我還是個幸運的人,能讓人當著我的面這樣不帶任何巴結諂媚的說出他的感覺),我想這或許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好的一種讚美了吧!但那當兒或有些小小的難過,畢竟做為軍人,有些路不是你願意怎麼走就可以那樣走下去的,但,我想,影響別人不見得一定要站在講台上,我同時也在心底偷偷的告訴自己:離開了教職之後,我仍然會發揮著我的影響力的!

一一詢問了他們的近況,雖說不景氣,但他們找工作的速度還是強過於一般人的,有的則早有了自己要追求的目標與方向,氣定神閒又自信滿滿的勾勒著未來的遠景,看著他們說話的眼神,我想起他們曾經坐在講台下那一雙雙迷惑的眼睛,此刻的他們已然經歷了一段磨練而有了更大的成就,聽他們滔滔不絕的談論著當兵一年多的心得,遇見的人.事.物,他們其實是神采飛揚的,誰說好男不當兵,這群走過了軍旅的男孩,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了不起的驕傲

軍旅,真是一條教人痴迷的道路,在這條路上,或許會遇到許多不對盤的人,但卻一定會遇見那種願意與你真心交換情義的人,當你回首,便會發現,即使他們已經不在你的身邊,卻還是一直陪著你,佔據著你的記憶,佔據著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