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灑滿冥紙的天堂》
傑克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雙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即將手中的東西往艾菲爾的身上一拋；艾菲爾接住低頭看著掌心，一顆長形的灰色石頭墜飾安靜的躺在手中，他的眉不自覺的靠攏。
那是他方才在市集送給月紗的，怎麼會在這？月紗被劫走？被誰？一想到此，掌心上滿是緊張的汗水，汗水在灰色的石頭上閃閃發光。
「………」艾菲爾雙目一凜，不假思索的伸出左手將大拇指放在唇邊，鮮紅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在傑克詫異的目光下將大拇指往墜飾上一蓋，隨即迅雷不及掩耳的分別在他和傑克的眉心一點，拇指大的血紋立刻蓋了上去。
低聲默念了幾句傑克聽不懂的口訣，一陣暈眩奇蹟似的，一陣灰色的光芒從墜飾的石身上成放射狀的散開來，像是投影片般一道真實比例的虛幻人影在兩人眼前出現。
那是月紗，蜷縮在牆邊抓著墜飾的月紗。
「這、這是………」
『我們進去後的畫面。』艾菲爾淡淡的說，他的眉攏成一塊，幾乎連成一條直線。
灰色的畫面中，月紗持續這樣的動作約莫三分鐘，突然，一道紅色的人影從畫面閃了過去，艾菲爾和傑克同時睜大了雙眼，那紅衣人罩著紅布，只露出一雙凶狠的眼眸，就在下一秒驚惶的月紗身邊出現了好幾道的白煙，他們明白這是她要變成獴的樣子，然而白煙未散一雙筋肉暴凸的大手狠狠在白煙中一撈，他那黝黑的五指立刻攫住了一搓鼠灰色的長髮。
一陣掙扎，白煙散去，月紗緊抓著的首飾因為力道過猛立刻斷裂從頸邊滑了下來掉落在地上，紅衣人粗暴的揚起手刀往她頸後一劈，掙扎的月紗立刻向斷了線的傀儡頭往下一垂，昏了過去。
紅衣人將她夾在腰側，恐怖的頭顱迅速的左右望，隨即快步的轉過拐子；接下來的灰色畫面就是一片死寂，艾菲爾快速唸了段口訣，將兩人眉心上的血紋掃去，那灰色的畫面像投影片般慢慢的縮回到灰石內，恢復了平靜。
看完整整不到七分鐘的影片，他們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目睹這激烈的掙扎纏鬥，任誰都說不出話，傑克的額上滿是汗珠，緊握著鐮刀的大手不自覺顫抖；艾菲爾將頭偏向北方，睿智的眼眸瞇起；終於……薄薄的唇緩緩開啟。
「紅京。」
傑克望著他，低咒了聲；要是他們不管那麼多把她帶在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突然他的腦中閃過一張濃妝豔抹的老臉，隨即瘋狂的旋過身衝進酒吧內，那木們在他突如其來的力道下前後搖擺多次。
傑克站在門邊喘氣，那黑暗的角落仍是煙霧瀰漫，酒保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開目光，傑克湛藍色的眼眸急迫的掃過全場，那抽煙的老女人卻早已離去，將死神鐮刀用力的一甩，火焰似的短髮瘋狂飛舞。
※ ※ ※ ※
越過無數個紅色的屋頂，穿梭過一顆又一顆的巨木，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往紅京趕去，距離月紗被劫走已經三個小時多，他們在這三個小時裡不斷的往前進，儘管雙腳早已疲累不堪，兩人仍是瘋狂的往前追趕著。
『他劫走月紗做什麼？』傑克紅髮飛舞扭過頭問。
「不知道。」艾菲爾咬緊牙，雙腳一瞪力落的降到另一顆樹幹上，濕滑的青苔密密麻麻的攀附著，這片黝黑的樹林早已將陽光隔絕，清晰可見的是那從藤蔓樹影間涉下來的小光束。
『我真不懂那個黃鼠狼有什麼好利用的……』傑克低聲咒著，湛藍的眼閃過憤怒，不自覺的緊握手上巨大的鐮刀。
艾菲爾沒有說話，俐落的跳過斷裂的樹根，後方十個殭屍僵硬的在後面跟著，那機械化的跳躍帶著強大的破壞力，只要被碰到一下腳下的腐木立刻碎成兩半；漆黑的眼眸看著前方距離不遠的小宮殿，血色之珠－紅京隱隱約約的出現在眼前。
傑克用力的嗅了嗅，有些緊張的望了艾菲爾一眼，「血腥味。」
艾菲爾同樣用鼻子吸了幾口氣，皺起眉頭，「紅京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切一切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的城鎮“紅京”，看著紅京就在眼前，兩人的眼也瞇成兩道細縫。
※ ※ ※ ※
艾菲爾和傑克看著眼前的景象，隨即愣在原地，他們站在一顆茂盛的樹間，濃密的綠葉完美的擋住了他們，午後仍然熾熱的的陽光灑在整座紅色宮殿上，然而眼前煞人的景象卻讓他們差點吐出來。
紅京邊側的大宮殿廣場擺著一個大如月的紅色石池，石池內裝著某種紅色的液體，而這股若有似無的星臭味正是從池裡漂出來，數千名穿著紅衣的男人女人全都圍在兩側，其中還有幾個小孩，然而他們卻都清一色穿著鮮紅的衣服，那個石池後面數百名少女全都跪在地上，儘管從遠處看，仍能發現她們全都在顫抖著。
悠揚的絲竹音樂不絕於耳，兩排持著樂器的女人吹著悠揚的美樂，幾個赤裸著上身穿著紅褲的大和對跪成一長排的少女們吼叫，隨即用手拽住最前面那個紅衣少女拖到紅色的石池旁。
很快的壯漢在眾人的目光下用雙手將少女的衣服粗暴的撕開，隨即揚起手上的刀像殺雞班俐落的在少女豐滿的胸口畫了個十字型的割痕，鮮血立刻湧出噴進了石池，那裡頭原本的鮮紅在新血的注入下更顯惺紅，後方的少女呆呆的看著被割胸的女孩痛苦的翻滾。
壯漢仍不死心伸出手拽住她的長髮揚起刀在少女的哀求下往她喉間一劃。
鮮血噴出，落進石池。
半晌痛苦掙扎的少女頭一撇垂了下去，大漢彷彿有些不滿意似的用力推著她的傷口，一柱柱來不及低落的鮮血又湧了出來，如此反覆那少女豐腴的身軀少了血液後立刻顯得乾癟，大漢將死去的少女往旁邊一推，像垃圾般的將她踢到了角落。
躲在樹間的艾菲爾和傑克看著眼前血腥的畫面，全都驚恐的說不出話；這紅色的宮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聖潔又美麗，那群群眾卻拍手叫好，就連小孩也都歡欣鼓舞的拍手燦笑。
終於，在大漢那滿意的笑容下很快的就輪到了第二個少女，少女見了第一個人的死狀隨即瘋狂的轉身就跑，誰知數十名大漢立刻圍成人牆擋住她的去路，少女瘋狂的哭喊不斷的往前擠，那幾名壯漢立刻拽住她絲扯著她單薄的衣服，他們的大手在完美光滑的身軀上游移著，在所有少女震驚的眼光下看著那少女如何被凌辱。
看到這裡傑克咬緊牙，握緊鐮刀幾乎就要衝出去，艾菲爾同樣感到憤怒至極，他不懂一個少女受到如此的對待為什麼這群民眾會如此開心？兩人俊美的面容有如鬼神般恐怖，看著一個個少女剖胸、割喉有的甚至被凌辱，他心一緊驚恐的看著傑克。
兩人對望，在對方的眼裡找到恐懼。
『不……不會的……我沒看到月紗……』艾菲爾斷斷續續的說著，銳利的眼在數百名女孩中來回穿梭。
「也許她……她……」傑克眼中閃過痛苦，話還沒說完隨即將接下來的句子吞回肚裡，大力的搖頭他相信艾菲爾。
音樂變了，那澎湃壯闊的笙樂立刻由清幽的竹取聲代替，艾菲爾和傑克一凜看著那成山的少女屍體，她們血肉糢糊的堆在一起，有的一對乳房甚至被割了下來，艾菲爾不忍心的將目光移到石池上，那雕琢華美的石池鮮血早已滿了七八分，所有壯漢聞樂立刻放下手中的刀，雙手放在胸前跪了下來。
群眾也像發瘋似的咚一聲跌在地上，他們匍伏在地向被電到般發出嗡嗡的興奮耳語，在悠揚的曲奏下兩排紅衣女子緩緩的走出，她們全都閉著雙眼手持翟羽絲綢，前面兩名提著花籃灑著美麗的桃花瓣，就在傑克和艾菲爾疑惑的看著究竟是哪個大人物出場時，那群民眾瘋狂的叩首如雨降甘霖般流著口水。
終於在一群女人從宮殿走出後，兩名壯漢走了出來，他們的肩上扛著貴妃椅，層層的紅紗垂了下來，椅上有個美艷的女子，那女子頭罩紅紗身形纖細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
在血池前，隊伍停了下來，音樂也停了下來；所有人都靜止了。
紅紗在空中飄揚，在桃花瓣的雨下女子的面容終於真正的顯現出來，那是一張美到讓人窒息的臉孔，慘白的皮膚下有著一雙細長鮮紅的丹鳳眼，黑色的眼線勾出了一雙媚惑雙瞳，她穿著華麗的紅絲綢，烏黑的長髮上插著美麗的金色花簪，精緻的花簪上垂著銀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完美的身段若隱若現閃白的肌膚幾乎沒有血色，那是一張很美很美的臉龐，卻美的讓人背脊發涼。
尤其是那一雙瘦可見骨的雙臂更是讓人感到恐懼，她活像個美麗的大蜘蛛躺在椅上，蒼白配上恐怖的紅唇，妖冷讓人感到背脊發涼，所有人見她的到來紛紛興奮的用渴求地眼光望著她，艾菲爾和傑克吞了口口水，驚恐的看著那細瘦的女人打了個呵欠，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艷麗的陰森氣息。
她，血王母。
血王母在一名女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名女子立刻走到前面，喊道：『血姬娘娘要向大家公佈一個好消息，今天早上在開弓抓到了花神狄婭，有花神的神血相信所有人一定得到永遠的力量。』
群眾聞言，瘋狂的歡呼鼓掌，半晌兩名壯漢走了出來，她們抬著一個高大長形的木頭，那木柱上綁著一名女孩，女孩同樣罩著美麗的紅紗，一頭鼠灰色的長髮垂到地上，她的臉龐同樣化著蒼白紅艷的妝，模樣雖沒有血王母艷麗卻別有一番清秀之意。
艾菲爾和傑克幾乎同時就要叫了出來，那綁在柱上的正是月紗呀！他們睜大雙眼盯著眼前的景象，群眾瘋狂的眼裡出現了貪婪之色，要不是那些紅衣壯漢擋著，他們恐怕早已撲過來。
然而月紗卻雙目緊閉，似乎受了傷。
『我不是……花神………』
『我只是……一個可以變成人的動物……』斷斷續續的話從她艷紅的唇流洩而出，然而在這片瘋狂的歡呼下她的聲音簡直和蚊蚋沒有兩樣。
「可惡……」傑克抓緊鐮刀就要衝出去，艾菲爾伸出手擋住了他，只見艾菲爾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傑克啐了聲耐住性子退回樹叢，那原本照映在他臉龐上的陽光立刻被葉影取代。
血王母偏頭笑吟吟的看著石池，對八分滿的鮮血顯得很滿意，然而她蒼白邀艷的臉龐卻掩蓋不住那病厭厭的模樣，她打了個呵欠，纖細的手捂著唇模樣美的驚人，彷彿她天生就是個妖力發電機，隨便一個動作都讓人眼睛離不開；半晌在眾人渴求的目光下，血王母若有似無的點點頭，那幾個紅衣女人立刻綻出笑顏。
『封神儀式在一個時辰後開始，在這之前妖姬娘娘為了慶祝活捉花神，因此決定讓各為鄉親父老免祭品降法。』
群眾像是發了瘋般不斷歡呼，男女老少擁在一塊甚至流出了淚水，傑克和艾菲爾面面相覷，對眼前瘋狂的反應感到陣陣疑惑。
只見四名提著花籃的少女走了出去，隨即衣袖飛揚開心的在群眾身邊奔跑著，不斷對群眾灑著籃裡的桃花瓣；血王母雙目一凜紅袖一揮，那灑在半空中的桃花瓣立刻化作鮮血往群眾身上灑去。
而那群眾紛紛將嘴巴誇張的張大，如蛇般能撐多大就撐多大，天空立刻下起了一場驚人的血雨，所有人沐浴在血雨中有如天降甘霖瘋狂的喝著，小孩接不到血水便趴在地上用嘴吮著。
傑克和艾菲爾同時張大了嘴，望著這景象頓時說不出話，只見悠揚的絲竹聲在度響起，血王母低聲在紅衣女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抬著貴妃椅的大漢立刻轉身慢慢的走回宮殿裡。
血王母哈哈大笑，她的背後下起一陣血雨，那瘋狂的吸吮聲和搶奪聲讓她看起來開心極了，沒有血色的面容看起來更加蒼白卻有了光輝，恐怖的光芒。
那名紅衣女人張開嘴似乎在指揮著什麼，月紗身邊的男子立刻抬起大柱，很快的月紗也跟在血王母身後消失在兩人眼前；她看起來慘極了，被迫畫上妖艷的血妝，又被迫穿上這恐怖的紅紗，尤其是她半閉的雙目看起來茫然又痛苦，一副嚇壞了的表情讓兩人看了心同時一緊。
艾菲爾轉過身，背對著這怪誕的畫面，兩人靠在樹後不發一語。
「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傑克不敢相信的望著樹幹上爬過的黑色毛蟲，「我記得老爸以前還在那吹牛跟我紅京多美麗多漂亮，見鬼了！有這個恐怖女人在老爸竟然連提都沒提！」
艾菲爾思索著，回想著方才見到的情景，「或許……她不是個人。」
「不是人？好吧…我承認她看起像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傑克震驚的望著他喃喃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人？」
『體溫。』艾菲爾轉頭看著他，薄薄的唇拉成篤定的微笑，笑的很有自信。
『人跟妖怪最大的不同就在體溫，這麼說好了……一般人的體溫大約三十六度左右，然而連我的功力也感覺不到她的體溫，她百分之百是個妖怪。』
「不……我這麼說還不夠清楚，事實上她是一具會動的屍體，就是所謂的殭屍，但一般人們說的活屍是沒有所謂的感情理智存在，他們有的指示殺戮本能，你看看他們就知道啦！」艾菲爾指了指再他們後面不斷跳躍的那十個殭屍，傑克望了一眼對上殭屍沒有焦距的眼後有些反胃的轉回頭。
「我知道你想問那個女人看起來為什麼有意志。」艾菲爾溫和的微笑，「所以她肯定在死去前動了什麼手腳，以致於她死後屍體妖化完全不會腐爛，而且還能保有思想，要有這樣的道行她恐怕活在這世界上千年了……」
「看她那恐怖的皮膚也知道，簡直不是人。」傑克低咒。
「可是我不懂……她要這血池做什麼……妖怪延續生命的方式只需要人的精氣就夠了，何必收集這一堆血…」
「搞不好她是個吸血鬼。」傑克說。
「不，吸血鬼至少還有體溫，可是她完全沒有，你看到她的皮膚嗎？再她打呵欠的時候皮膚接合處完全沒有一點皺摺，這證明了她的確一是具妖化過的屍體。」
「好吧，老子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怎麼辦？她說一個時辰後要舉行啥鳥儀式，是不是說那黃鼠狼在一個時辰後就掛點？」儘管傑克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無訪又直率，艾菲爾還是能感覺的到他隱藏不了的擔心。
艾菲爾點點頭，斂下眼道：「我們只有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你有發現嗎？整個城鎮裡的人全都聚集到這個宮殿廣場，因此這宮殿接連鎮上的北邊大唱空城計。」
傑克湛藍的雙眸閃過一絲驚奇，隨即快速的張開的嘴，「潛進去？」
艾菲爾點頭，微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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