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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31 11:45:06| 人氣82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文友新作】機車的菜籃 — 吳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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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時,考上駕照,騎的是母親的摩托車;車子前方有一個菜籃,母親出門買菜置物用;騎著它,有種說不出的尷尬,跟母親力爭要拆掉菜籃,母親不肯,說:不想騎就不要騎。我跟朋友抱怨著父母親的不理解,暗自許願哪天能有自己的車。
 大學住宿時家裡寄了一台機車給我,一樣的菜籃。一陣子後,實在忍不住,拆了它。象徵家裡的鉗制一解除,我有種累積多年鬱悶獲得解放的感覺。
 畢業工作後,同一台機車,有次車子拋錨,撥了電話回家,是母親接的。我跟母親說車子壞了,想換新車, 後面那句她彷彿沒聽見似的,問我:車還能不能修,可以修就再修一下;我氣母親的不理解,忿忿的說,車子舊了,故障煩人,況且我也能自己出錢買新車。母親默然,接著說:新車在台北容易被偷,明天我跟你爸載家裡較新的那一台上去給你。抗議無效,我有種重重被摔落地的感覺。
 隔天一整天心情忐忑,晚上時手機響起,母親說:我們到了。我心有不甘的下樓,遠遠的看見家裡貨車的後車廂已經打開,父親在車上正努力地解開機車綁繩,母親站在一旁幫著父親;見到父母的身影,也許是久未回家的關係,想念的心情開始發酵,顧不得心裡有氣,心中一動,步伐加快向前;由遠至近父母親的輪廓漸漸清晰,看著滿臉大汗的父親,又想到父親下班後沒休息便直接開車過來,我不禁心中一酸;想接過父親的工作,父親回說不用,繩子是他綁的,只有他解得開。父親接著從後車廂架起一片木板接到地上,跳下車來,換母親到車上,將機車緩緩推向木板滑向地面,我跟父親一人一邊扶著機車讓它穩定滑下。手上沉重的重量讓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又想到幾小時前,爸媽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將機車推上貨車車廂,心底滿是不捨。
 爸媽要將舊車載回修理,又費了一番功夫將舊車推上貨車,父母親的表情像是完成一件大事般輕鬆,露出愉快的表情。我邀他們上來住處休息,父親說:免啦,晚了要趕回去,明天還要上班。我不斷勸說著。奈何父親執意不肯,母親對我說:你把車子牽去停好趕快回去休息,我跟你爸先回去了。我知道母親捨不得我,但也需顧慮父親,心情紛亂雜陳,只能呆站著;看著父母親上了車,難過與不捨的情緒湧上,我突然有種想跟他們一起回老家的衝動。母親朝我揮了揮手,說:我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休息。看著車子漸漸遠去,我的眼淚不可遏抑的掉了下來,見到機車前方的菜籃,此時只覺得那是我所熟悉的,父母親與我的一種連結,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直到現在,我的機車前方依舊裝著菜籃。


中華副刊2020.07.31

台長: 阿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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