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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09 17:24:03| 人氣67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手套【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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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轉到冬天的時候，總是騎車四處跑著的她終於也感到真是冷了。在夜半騎車回家的路上，她在紅燈前停下的時刻裡，因為短暫的空閒而且也沒其他事特別需要專心，她注意到自己露在袖口外頭兩隻光禿禿的手：也許因為在深夜裡，沒有其他顏色更白的東西來壓，那兩隻手看來比白日裡要更潔白許多。或者是因著冷的關係，凍白了也說不定，她有時會這樣想著，因為連她也訝異自己的手在深夜時分看來竟是如此白晰，簡直要不認識了。


身體的其他部位都給裹得密密實實的一點也不透氣，是故也不覺太冷。單單只有兩隻手從腕部以下給遺忘似的拋在冷空氣裡，感受著沁人的寒氣。


她盯著自己的手，覺得有些對不起它們。畢竟它們並不是一向都遭受這樣的待遇的。去年約莫此時，總有一雙大手暖呼呼的或握或捏或裹緊著它們。在去年一整個冬天裡，她的雙手鮮少有機會察覺到外頭所謂的冷，總被妥善的呵護著。


那雙溫暖大手的主人，為了怕總有不能為她的手取暖的時候，將自己的一雙黑色皮手套送給了她，「雖然比不上我的手溫暖，卻聊勝於無。」那雙大手的主人一邊憐愛的說著，一邊把殘有他手溫的手套脫下來塞到她小小的手中。


於是她的手度過了一季暖呼呼的冬天，前所未有的暖冬。


天氣又轉暖的時候，那雙大手也漸漸不再護著她的手。偶爾她的手因存留著上個冬天的記憶而自有意志的偎進那雙大手裡，詢問著為何禮遇不再的緣由？那雙大手拂開她依戀的手，說是天氣暖了，夏天並不真是個太適合牽手的季節。


彷彿為了平衡季節所帶來的黏膩躁熱感，那雙大手的主人自動調降了表情溫度，變得冷涼和無可無不可。


然而冬天的舒暖一向是她心底不可磨滅的記憶，於是她的手總也四季如一的煨著小泥炭火爐。而不耐高溫的他避之唯恐不及，「太燙。」他的語氣簡潔，一如臉上的表情，令她覺得冷。


她既無法熄了那爐火，於是只好讓火源離了怕熱的他。「這樣便各得其所了。」她涼涼的想著，並無法怨艾。


終於四季轉了一輪，冬天又被放了出來。她的手在這個冬天不知怎的，爐火竟自熄了。約莫是柴薪沒了，無以為繼，遂變得冰凍泛白如兩尾翻肚的魚。


去年戴慣的皮手套如今看來像兩隻張口等待吞噬她手的黑色異獸，她便安心的，只將之壓在沈沈的置物箱底，不去碰觸。


綠燈亮起的瞬間，她決定為自己的兩隻手去買一雙嶄新的小羊毛手套。還得是今年最時興的那種紫紅色，她想。


（作者按：本篇收錄於心情故事8，皇冠出版，1997）
圖片：www.pandemonia.com/ jpegs/glove.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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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區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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