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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09 15:20:37| 人氣2,92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小說*莫顏 - 黑暗家族之二 - 酷男別亂咬 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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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鍾易倫是個孤僻的吸血鬼,不像其它同族只挑美人品嚐,
他對「食物」之挑剔,可說到了極度龜毛的程度。
不過,當見到江蜜雅的第一眼,他塵封百年的激情被釋放了,
當下決定獵捕像她這種「稀世美食」來品嚐--
誰知這小妮子可有骨氣了,非但不怕他,還「反咬」他一口!
而且她體質天賦異稟,居然變成了半個吸血鬼?!
這下可好啦,不但到嘴的美食飛了,
他還得教教這個菜鳥如何當一個吸血鬼,
免得她不會挑食物而拉肚子,丟了他的臉!
但後來他卻訝異的發現,原本相貌平凡的她,竟蛻變得愈加美麗動人!
看來他除了要照顧她,還得想辦法避免其它吸血男來打她的主意……

 


楔子

傳說

「洋鬼子」一詞,實非空穴來風。

1271年,年僅十七歲的馬可波羅與爸爸、叔父,啟程前往東方。

彼時,西方眾人傳說著東方乃是一片闃陰詭界,居住著妖魔鬼怪無數。

事實上,真正的妖魔鬼怪並不在東方,而在馬可波羅這隊冒險旅行團裡。他們押解著被教會用咒法制伏卻無法殺死的四名吸血鬼,悄悄地進入了蒙古帝國,準備隨地丟棄這些不被神所接受的黑暗靈魂。

誰知道,就在他們一行人踏進東方土地的那一刻,咒法立破。

這二男二女吸血鬼,頓時從四具美麗木偶人兒,一變而為璀璨不凡的活色生香姿態。四人華麗羽翼一張,妖麗雙眸一瞅,在馬可波羅一行人還不知道發生何事之前,他們便已消逝無蹤。

從此,靠著無往不利的魅力,他們開始在東方開枝散葉,形成「黑暗家族」。

之後,完成了丟鬼任務的馬可波羅,在中國停留的二十多年裡,曾經見識過這群「洋鬼子」顛倒眾生的魅力。於是,馬可波羅偷偷地在他口述的四卷「馬可波羅遊記」中暗地藏下線索。

可惜,沒人發現這事。大家只記得馬可波羅從中國帶回了意大利面,卻沒人知道加了大量香蒜的濃濃意大利SAUCE,其實是他對吸血鬼的心生警惕……

所以,「洋鬼子」一詞,實非空穴來風啊!

不信?

你往後瞧瞧吧!

嘿嘿嘿嘿……

第一章

「她是個極品。」

鍾易倫犀銳的目光,透過人群準確的鎖住她。

他的眸子黝黑如墨,通常像是沒有星星點綴的夜空那般黑暗,並且冷凝無溫,只有在瞧見獵物時,才會綻放一抹星燦。

那漂亮性格的薄唇也不喜歡笑,跟動輒用微笑來迷死人的花花公子傑森截然不同。鍾易倫的身上,總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因為他並不喜歡食物自投羅網黏上來,即使在他飢餓的時候也一樣。

他喜歡孤僻,在人與人之間隔起一道無形的牆,然而,那是在他沒有渴望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如此冷漠,一旦有人激起他的渴望,情況就不同了。

一旁的傑森聽到他的話,也充滿興味的挑起眉。

「在哪?」順著鍾易倫的目光,傑森好奇的看過去,搜尋夥伴口中難得稱讚的「極品」。

這是一個時尚派對,有錢人搞的交際活動,美輪美奐的現場充斥著名牌、珠寶、水晶燈,以及各種穿金戴銀、打扮時尚的「食物」。

在這個男女平等的時代,美女不再只是派對裡最有看頭的角色,俊男有時候比美女更受歡迎,例如剛冷俊逸的鍾易倫和俊美儒雅的傑森。

鍾易倫有著中西混血的相貌,黑色的頭髮,高挺的鼻樑,立體如雕的五官配上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帥得足以勾魂攝魄。

傑森則是典型的西方人,金髮藍眼,性格幽默,與內斂的鍾易倫不同,他的藍眸像是永遠有放不完的電力,唇角無時無刻不掛著性感迷人的微笑。

他們倆單身,多金,有身份地位,而且是活了三百年以上的吸血鬼,目前定居在台灣,掩護的身份分別是--外科醫生及驗屍官。

兩人站在一起,比明星男模還出色,就像一些動物昆蟲擁有保護色一樣,吸血鬼也是。

英俊、名利和身份,永遠是資本社會中最受歡迎的三大要件。

對他們來說,擁有迷惑人心的外貌是基本配備之一,這讓他們在人類社會中無往不利,輕易的吸引「食物」上門。

他們在派對裡掂斤估兩,物色「食物」,同樣的,他們也是別人眼中企求的「食物」。

那些故作高貴嬌媚的上流淑女,外表看似矜貴保守,卻逃不過他們的法眼,他們一眼就可以看穿,這些女人眼中所隱藏的渴望,可是比她們嫻淑的舉止外表還要更大膽。

人性裡的貪婪和渴望,正是吸血鬼最愛的特點,也是他們存活幾百年而不滅亡的重要原因。

傑森瞧著一群打扮光鮮亮麗的年輕女人,猜想哪一個才是鍾易倫看上的「極品」。

「你指的是那個露背的?還是胸脯有F罩杯的?」

對傑森來說,所謂的極品,就是有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這種女人嘗起來,才夠勁。

「穿白色衣服的。」

傑森立刻搜尋,很快找到了三位穿銀白色晚禮服的「食物」。

「哪一個?左邊?中間?還是右邊?」那三位女人各有特色,不論哪一個都是不錯的選擇。

「我說的是服務生。」

「呃?」

在傑森呆愣之下,鍾易倫已走向他的目標--那個綁著馬尾,穿著服務生白色制服,相貌不起眼的女人。

江蜜雅拿著托盤,托盤上放著高腳杯,杯裡注滿香甜的雞尾酒,燈光透過酒杯,將裡頭的液體映照得更加剔透璀璨。

她臉上掛著微笑,勤快的穿梭在人群中,即使遇到有些喜歡擺架子的千金小姐或少爺,她也依然像個奴才一樣卑躬謙遜。

這是工作,她一向盡責做好自己的角色,而且派對服務生的鐘點費很高,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來這兒當服務生,她花了好大的心血,經過嚴格徵選才找到這份兼差的工作。

大學念的是餐飲系,一畢業她就投入了最愛的餐飲業,靠著熟人的引見,有幸能在時尚派對中當個侍者,藉此進入上流的世界,好好觀察和學習。

像這種高級的時尚派對,嚴格禁止出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謹慎小心,但有時候小心注意,並不能避免所有的意外。

當服務生最怕的,就是被客人撞到。

哐啷!

當高腳杯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搞什麼呀!」

當服務生第二怕的,就是明明客人自己撞過來,還死不認錯的怪罪別人。

「你怎麼搞的,噢--我的衣服,這是香奈兒最新款的耶!你眼睛長到哪兒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

客人永遠是對的,不管如何,她都得先賠不是,並強忍手上的刺痛;因為剛才的碰撞,玻璃碎片割傷了她的手指,雖然傷口不大,但也滴出了幾滴血。

派對負責人匆匆趕來,見到現場狀況,二話不說,一雙責備的目光直接朝江蜜雅瞪來,江蜜雅心下淒苦的哀叫,這下可慘了。

眼看著自己變成狼狽樣,丟了面子的千金女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是她撞我的,你們要怎麼賠我!」

什麼?

江蜜雅呆了呆,這根本是睜眼說瞎話呀!天地良心,當時她站著沒動,而是這女人走路不看前面,就直接朝她撞過來了。

派對經理忙道:「對不起白小姐,我們會立刻準備一套禮服給您換上,並將您的禮服立刻拿去送洗。」

自幼被寵慣的驕傲大小姐,依然不肯罷休,即使送洗,也不能讓她消氣,因此她指著江蜜雅,高傲的命令。

「我要她賠我這件十五萬塊的禮服。」

「十五萬?」

江蜜雅倒抽了口氣。不會吧,這種吸血的事她居然講得出口?

事關重大,現在不是客人至上的時候,就算對方是上流社會的嬌嬌女,也不可以這麼鴨霸呀!做人最基本是講道理,看來她不為自己辯護是不行了。

「你--」她才剛要開口,突然小手被另一隻大掌扣住了手腕,高高舉起。

江蜜雅呆住,驚訝的看向一旁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陌生男子,莫名其妙的抓住她的手腕,還盯著她受傷的那根手指。

「你受傷了。」

她知道自己的手指被割傷了,但又如何?十五萬的賠償費,才會讓她吐血呢。

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下一刻,這男人的行徑幾乎沒讓她眼珠子掉出來--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竟然「親口」含下她受傷的食指。

這大膽親暱的舉止,令現場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引起一些女人的低呼,江蜜雅也被這突來的狀況給嚇呆了。

那是一個好英俊的男人,高大、帥酷,而且有著中西混血的面孔,這樣的男人卻不畏眾人的目光,舔舐她的手指頭。

要知道,在上流社會的派對裡,鍾易倫是許多千金女星傾慕的黃金單身漢,他有錢、英俊,又是人人禮遇的外科醫生,女人夢寐以求的條件他全都具備,而且他很神秘低調,從來不主動接近女人。

他身上總散發一層看不見的疏離感,讓女人即使哈死了他,卻也對他心存敬畏,但也因為他的神秘冷漠,更讓女人對他著迷不已。

如今這樣的男人卻來為她舔舐傷口,這是何等莫大的光榮啊!幾乎把全場女人的嫉妒都給搾光了。

如果是一般女人,肯定不會拒絕這飛來的艷福,但她,剛好是那個例外。

她像是被火燙著了一般,忙將食指從他的口中抽出來,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這男人是怎麼了?腦袋有問題啊!

她雖然驚訝,但仍強自鎮定,要不是因為一時被嚇呆了,她絕對會阻止這種肉麻的舉止。

「謝謝。」

她下意識的將手包住,勉強擠出待客的職業笑容,心裡卻在想,這男人是不是連續劇看太多了啊,用這麼戲劇性的行為來舔她的傷口,有夠做作的!她忍不住打了個肉麻的哆嗦。

眼前的男人帥得不像話,但碰巧的是,她剛好對帥哥免疫。

沒情調的她,對英俊的男人沒有太多的幻想,她知道自己長得很平凡,也清楚自己有幾兩重,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有男朋友。

鍾易倫望著她,冷漠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許久不曾有過的魅惑笑容,眼中隱隱閃著激情的渴望,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現場的人驚訝不已。

「一切損失由我來替她賠。」

不只所有人驚訝,一旁的傑森也是,他萬萬想不到,原來鍾易倫看上的,不是什麼驚世美女,也不是名媛女星,而是眼前這位相貌平凡的女服務生,心中霎時有數。

江蜜雅一點也沒有被這英雄救美的行徑沖昏頭,正確的說,她篤信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搖頭道:「不用了,謝謝你,你不用這麼做。」

非親非故的,突然說要幫她賠,無功不受祿,她不能接受。

「沒關係,我很樂意。」那雙鎖住她的墨黑眼瞳,呈現無比的溫柔和深邃,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向依然呆住的派對經理吩咐:「請你立刻派人收拾一切,找人幫這位小姐換一套新的衣服,所有費用我來付。」然後,他的目光轉為凌厲,眼底閃過一抹詭譎之光,像是咒語一般的對經理及白小姐說道:「不准為難她。」

說也神奇,平日苛刻的派對經理立即毫不猶豫的點頭,竟然當下就說她可以回去休息,不會扣薪水,薪資照付;而被慣壞的驕縱千金女,也突然變成了禮貌謙遜的淑女,不但對她道歉,還乖乖結束這場鬧劇。

這一切,只有傑森知道是怎麼回事。

待事情解決後,鍾易倫轉過頭來,微笑對她道:「沒事了。」

江蜜雅擰起秀眉。「謝謝你這麼幫我,可是……你不該付錢,因為沒必要,是對方不講理。」

「我知道,是她先撞你的。」

「咦?」她一臉意外。「原來你看到了啊?」

「看得一清二楚。」

江蜜雅更加大皺眉頭,忍不住嘀咕他:「那你還要賠她?或許那十五萬對你來說是小錢,但我不想欠你這個人情。」

這話說進了他的心坎裡,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要還我人情,其實很簡單。」

她好奇問:「怎麼還?」

他微微彎下身,性感的薄唇接近她的耳朵,緩緩吐出低啞的嗓音--

「當我的女朋友。」

這話,讓她訝異的抬起臉,不可置信的迎視他深邃無底的眸子,而在此同時,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像要看透人的靈魂深處一般。

面對這種坦然的追求,任何女人少有不心動的,就算不答應,也不會馬上拒絕,畢竟,對方可是擁有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哪。

「對不起,我拒絕。」

鍾易倫愣住,不可思議的打量她。「你拒絕?」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她眼神堅定的回答,絲毫不為這份意外的艷遇而動搖,儘管眼前的男人帥得沒天理,但是這種人居然來追求她,更沒天理。

她從來不作麻雀變鳳凰的夢,這種事,只在小說和電視裡才會發生,她甚至懷疑地打量對方,他該不會是詐騙集團的首腦吧?

她不但一點驚喜的感覺也沒有,還反過來數落他。「你長得這麼帥,要交女朋友輕而易舉,幹麼來開我玩笑啊?我又不是美女,放眼望去,這裡隨便找一個女人都比我美上百倍,就連那上年紀的婦人都比我漂亮。」

「……」他瞪著眼,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不等他開口,她又繼續數落。「也許你只是好玩,也或許你在跟別人打賭,但這種遊戲真的很惡劣,抱歉喔,我不跟你蹚這渾水,再見。」

她轉身要走,但想起一件事,又轉回來,補了一句。「剛才的人情,我會記在心裡,此生大概是還不起了,看來生有沒有機會吧。」瀟灑說完要說的話後,她毫無依戀的轉身離開,掩沒在人群中。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鍾易倫臉上並無一絲怒氣,而是遲遲不敢相信,並且陷入了深思。

「她就是你要找的極品?」傑森的聲音,在他耳邊小聲的問著。

鍾易倫眼中閃著獵人的光芒,臉上表情又回復了沈斂,但聲音隱含著興奮。

「是的。」

「她相貌普通,身材也普通,我看不出來她哪裡特別到可以稱作「極品」的程度?」

對於看慣各個年代古今美女的傑森來說,江蜜雅實在平凡無奇,別說夠不上美女的邊,連讓人品嚐的慾望都沒有。

鍾易倫用舌頭舔著薄唇,回味剛才的品嚐,低聲道:「她是Rh陰性血型。」

傑森藍色的眼瞳霎時閃過一抹藍寶石般的光芒,隨後逸出瞭然的笑意。

「原來如此。」

Rh陰性可是稀有血型哪,他終於明白鍾易倫口中的極品是指什麼了,也知道夥伴對Rh陰性血型的味道特別敏銳。

「而且,她是處女。」

「什麼?」

傑森再次訝異。處女之血,是他們所謂的純血,質地佳,沒有雜質,味道比非處女還要香濃可口,在所有血型中,稀有的Rh陰性血型味道最獨特,以人類食物來比擬,相當於最頂級的法國鵝肝醬;以葡萄酒來比喻,相當於勃艮地最頂級的康地酒。

稀有的血型,配上純血更是難得可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呀。

「如果我沒猜錯,她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五歲左右。」

傑森這下子可是驚訝得下巴快掉下來了。在這個性觀念開放的年代,二十歲以上還是處女的機率,就跟中樂透一樣,更何況,二十到二十七歲之間的女人最美味,不會太青澀,也不會太老,鮮血的成熟度剛剛好。

「你確定她真的是二十五歲的處女?」

鍾易倫閉上眼,回味適才他所嘗到那滴血,在口中化開的香濃,如經過嚴冬之後初春所綻放的第一朵蓓蕾,那香味蔓延至四肢百骸,也像沙漠降下的第一滴甘露,令人興奮難耐。

「不會錯的,那甘醇的味道,那種入口即化的香濃,我永遠記得。」他已經有一百五十年沒過它了。

傑森也禁不住舔著唇,吞了吞口水。他跟鍾易倫認識兩百多年了,深知夥伴挑食的程度,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龜毛地步,同樣的,最挑剔的饕客,總有最挑剔的嗅覺和味覺,所以他相信鍾易倫絕不會弄錯。

別以為吸血鬼像電影上演的,見人就咬,見血就喝,事實上,他們是很有品味和格調的。

像他,他的挑剔在外表,對像必須是養眼的美女,而且還必須是先天美女,不可以後天加工,並且曲線要窈窕,胖瘦要剛好。

依他的經驗,天生麗質的美女,嘗起來就是比較香。

至於血液品種,什麼血型都OK,只要不嗑藥、不酗酒,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病,他就能好好享用;鍾易倫卻不同,他只對Rh陰性的處女情有獨鍾。

「我不明白,既然她是百年來難得的極品,為什麼你剛才不順便對她催眠?就像對那兩人催眠一樣。」

剛才的碰撞事件,傑森全看在眼裡,那是鍾易倫的傑作,他故意對白小姐催眠,讓她去撞對方,既然鍾易倫製造了機會,卻又為何把大魚放走?

「我試過了,她不受影響。」

「什麼?你是說你的催眠對她無效?!」

這也是讓鍾易倫懊惱及驚訝的原因。

「你也知道,我們催眠人類,必須具備幾個條件才能成功。」

傑森點頭。「利用人們對我們產生的愛慕、心動,讓我們的催眠有機可乘,再不然,就是利用人們的畏懼和憎恨,這是下下策。」

幾百年來,不論男女吸血鬼,皆利用自己的美色來迷惑人類,好順利催眠對方,掌控對方的行動,讓他們方便飽食一餐。

當然,也有另一種情況,就是當遇上對他們懷有敵意的,吸血鬼就會製造恐懼害怕,來動搖對方的心智,一樣可以達到目的,並且在飽餐一頓後,順利清除人類對他們的記憶,好讓吸血鬼繼續在食物鏈中安全的生存下來。

「我剛才向她提出追求,她卻拒絕了。」

「你確定她不是欲迎還拒?」

「她並不是嘴上說說,她的心完全不受我誘惑。」

嘴上拒絕並沒有用,必須是心裡也真正的拒絕,只要有任何的心動,都是他們吸血鬼可以利用的弱點。

想不到,英雄救美的計謀竟然失敗了。

傑森的興趣更濃厚了。「我有多久沒遇見一個不會對你心動的女人了。」

不可否認的,他和鍾易倫兩人各自有各自的魅力,夥伴雖然冷漠,但依然不減對女人的魅力,他曾見識過一位剛新婚蜜月期的女人,對易倫的癡戀有多麼瘋狂,只要有任何一點點心動,都是他們乘虛而入的弱點。

「那女人不會是同性戀吧?」傑森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她說她有男朋友。」

「不會吧,有男朋友卻還是處女?兄弟,如果她不是現代僅存的貞節烈女,就是她的男人「那裡」有問題。」

「不管她有沒有男朋友,我都要定她了。」

鍾易倫許久沒這麼亢奮了,他已經在想像,當甘霖通過喉嚨,流到胃裡的感覺,簡直比跟女人做愛還舒服。

這女人挑起他體內沉寂了一百五十年的食慾,他要她,要他的食物!

深黑不見底的眸子深處,隱隱閃爍狩獵的慾火,既然他無法蠱惑她,那麼就讓她陷入人生的絕望吧。

第二章

江蜜雅這一個月來不知是撞邪,還是衰神找上她,彷彿八輩子的霉運都集中在這個月,一次讓她倒個夠。先是遇上扒手,把她的錢包偷走了,盜領她的存款。

在這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時刻,明明經濟不景氣,大家都在降價,偏偏她的房東要漲她的房租,而且漲得沒天理,擺明了坑人!

逼不得已,她只好搬家,偏偏男友周建宏又沒空來幫她,她只能一切靠自己。

不過這些倒霉事,對她來說還算是小事。錢沒了,可以再賺,就算賺不多,日子過得去也該感謝老天的照顧,起碼她不會流落街頭,還有飯可吃,這些挫折,她都可以撐得住。

「不是我在說你,蜜雅,那個周建宏真是太過分了!」公寓小套房裡,地上全散亂著雜物,在這群雜物堆中,女主人忙著整理打包,好脾氣的她,很有耐性的一邊分類裝箱,一邊回答好友喋喋不休的問題。

「這也不能怪他,他要出差嘛。」

「什麼時候不出差,剛好你要搬家的時候他才出差?」

「別這樣,他也是不得已的嘛。」

好友羅琴忍不住叨念她,蜜雅的性子她還會不瞭解嗎?這女人對另一半太好講話了,別人稍微裝可憐一下,她就心軟了,有什麼事都自己擔,總是只會要求自己,不會要求別人。

「你幹麼對他那麼好啊!」

「他是我男朋友嘛。」

「是男朋友,又不是老公。」

「以後就是啦。」

「他跟你求婚了?」

「嗯……我們有談到未來!」

「那就是沒有,要知道,放屁是不用錢的,有屁就可以放。」好友羅琴雖然是個大美人,卻總是有話直說,一針插下去就要見血,是她的說話方式。

蜜雅早就習慣了,羅琴對她目前交的這個男友周建宏始終有意見,不過一旦她認定的人,是不會因為別人的批評受動搖的。

談感情,總要互相配合的嘛。

「別這樣,他對我很好的。」蜜雅忙著為自己男友辯護,但羅琴可不吃她這一套!把女朋友丟在一邊,讓她自己去處理大小事,自己找個理由說身不由己,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你個性太善良,老是幫別人說話,小心被利用!那個周建宏是吃定你了。」

「放心,他沒吃我,這點我很有原則的。」

羅琴一臉不可思議。「你跟他還沒交配?」

江蜜雅抬起頭抗議。「你當我是昆蟲啊?還交配咧。」

「我不相信男性荷爾蒙可以讓他白白放過你,他該不會不舉吧?那你最好趕快跟他分手,免得!」江蜜雅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

「人家健康得很啦!」

「你沒試用,怎麼知道?」

「常常看到他「升旗」 啊。」

「那你有幫他「降旗」 嗎?」

「沒,我讓他自己DIY .」

羅琴哼道:「這樣下去,小心他找別人。」

「才不會呢,建宏很老實的,是我心目中的理想老公人選。」蜜雅自信滿滿地說,對羅琴的忠告不為所動,因為她相信老實的建宏就是她心目中夢想的丈夫人選,而且建宏從不勉強她,只要她不肯,建宏都很尊重她。

在這個性觀念開放的時代,她依然擁有傳統保守的純真愛情憧憬,她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在結婚初夜,獻給自己的丈夫。

許多人都覺得她的想法不可思議,她之所以如此堅持,是因為她來自純樸的南部鄉下,以及受到媽媽的影響,保守的媽媽自幼就告訴她,要珍惜女孩最寶貴的第一次,不要輕易付出,要給自己最愛的人。媽媽去世後,她一直記得媽媽的叮嚀教誨,來到台北後,不管她交了哪個男

朋友,總在最關鍵的時刻,她會緊急煞車,然後自問:這男人是我一生中最愛的人嗎?

最後,她有了結論─ 如果對方是她最愛的人,必會是她的丈夫,所以她下了決定,除非是她老公,否則她不會把自己奉獻給對方。

「你這陣子也真是倒霉透了,先是皮包被扒了,存款又被盜領,派對侍者兼差的工作都飛了,現在連房東都要欺負你,好像老天存心集中在一個月欺負你。」

蜜雅哈哈苦笑道:「至少我有你啊,存款雖然被盜領,可是因為你借我錢,讓我不用喝西北風,錢再賺就行了,房租漲價,就搬家嘛。」

羅琴冷著美麗的眸子看著她,臉上毫無笑容。

「像我這麼務實主義的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天真的朋友?」

「樂觀過生活,總比悲觀好嘛!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總會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我現在倒霉,相信總有一天幸運之神會降臨在我身上,是吧?」

望著她充滿希望的笑容,羅琴依然維持冰山美人的一貫冷然,潑一桶冷水出去。

「等你清醒,再來跟我說話。」意思就是,你在作夢。

蜜雅對於好友的直言不諱,絲毫不以為意。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事實上,她在這麼倒霉的時刻還能笑得出來,是因為她遇到了一件幸運的事。

房東給她漲了房租,卻讓她因緣際會找到了一間更好的租屋處。

說來也真是神奇,正當她急著找房子時,剛好收到一位朋友的E-mail,告知她有房子出租的消息,問她有沒有興趣,並將地址和電話一併列上。

新的房間,比現在的更大更漂亮,窗外視野好,傢俱一應俱全,房租卻是現在的一半,而且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地點就在天母高級住宅區裡。

這不是幸運是什麼?一想到以後可以住到那麼舒適漂亮的環境,讓她有種絕處逢生的自信,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她有預戚,到了新家,她會有一個全新的生活。

「對了,你到底找到什麼新房子?」

蜜雅笑得一臉神秘,她並沒有告訴羅琴她要搬去哪裡、房子狀況如何、價格多少?始終保持神秘不肯說。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羅琴微擰眉頭。「聽起來不太妙。」

「唉呀,你要對我有信心才對呀。」

羅琴可沒她這麼樂觀,根據自己對這個好友的瞭解,相信她還不如相信一隻狗來得可靠,因為蜜雅這麼快就找到房子,還說是很棒的房子,讓她隱隱感到不安,偏偏這個小女人又愛搞神秘,說要讓她大吃一驚,死都不肯先說。

到了下午約定的時間,搬家的車子來了,將她們打包好的箱子一一裝到大卡車上,然後載著兩個女生,朝新家的地址出發。

「到了、到了,就是這裡。」蜜雅興奮的指著前面高級住宅區裡,一楝外觀華麗典雅,上頭有著石雕玫瑰圖案,樓高十八層的住宅大樓,這就是她即將住的新家─ 玫瑰園,中庭設計成歐洲庭園風格,建材典雅精緻,透出貴族的氣息,重點是,一層樓才兩戶,她的新家就在這楝大樓的其中一戶。

她忙著招呼搬家公司人員將箱子搬到新家,當電梯來到十三樓,她興奮的走到其中一戶門前,當她把門打開的那一剎那,迷人的格局也展現在眼前。

「你看,漂亮吧!」

蜜雅又興奮又開心地說,急著要向好友羅琴展現她美麗溫馨的新家。

羅琴呆呆的站在門口,她確實大吃一驚,但讓她吃驚的並不是這個家美得多麼讓人意外,而是門框上的「東西」

她兩顆眼珠子往上瞟,直直盯住那個「東西」,她根本是第一眼就瞧見那個詭異的東西,不由得黑了半邊臉。

門框的左上方,貼了一道符。

「……」她的臉黑了半邊,實在笑不出來。門上貼符絕非好事,通常代表某種意思。

「羅琴,羅琴,快進來看呀。」蜜雅興奮的將好友拉進門內。

羅琴沈聲問:「你……有看到門口上面貼的東西嗎?」

「啊?什麼東西呀?」那張亢奮的臉,完全就是狀況外的開心表情,讓羅琴更加無言。

她果然沒看見。

羅琴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蜜雅做事有時候太大而化之,從不注意小細節,在聽到蜜雅說出了房租有多麼不可思議的便宜後,她心中幾乎已經有了底。

當所有箱子搬入房內後,蜜雅付了運費,善良好心的她還送兩罐運動飲料給兩位搬家公司的人員,連連稱謝。

等送走他們後,她迫不及待的拉著羅琴。「走,我帶你去參觀,看看這裡的環境有多棒!」

羅琴沉默著,任由蜜雅拉著她,相對於蜜雅的亢奮,她是冷靜的。

當坐電梯下樓時,蜜雅率先走出去,趁此機會,羅琴向搭同部電梯的一位太太小聲打聽。「對不起,請問一下,這楝的十三樓之二,是否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怎麼了?」她不過才問出口,就發現對方表情變得很猙獰,彷彿她問了什麼可怕的事。

「十三樓之二?你是來看房子的嗎?」

「是的,因為!」她尚未說完,對方便二話不說的打斷她。

「千萬別租,也別買那一間!」

羅琴愣住。「為什麼?」

婦人先是四下張望,然後示意她把耳朵靠過來,然後用嚴肅的口吻警告她。

「那間鬧鬼。」

羅琴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下。很好,她果然猜對了,門上貼符,若非鬧鬼就是凶宅,這就是房租便宜的真正原因。

婦人繼續發揮包打聽和八卦的能力,將每一位曾住在那間的房客下場,一五一十說給她聽。

「凡是住在那裡的人,身子都越來越差,人也變得憔悴不堪,據說那兒鬧的是個男鬼,最愛女客,可以採陰補陽,而且貼了符也沒用。」

羅琴雖然不迷信,但是聽了也不禁背脊泛寒。

「羅琴,快來呀!」江蜜雅在中庭又蹦又跳,像一隻快樂的小白兔,臉上因為興奮充滿了紅潤的光澤,高興得像是自己買了房子一般,朝羅琴用力揮手。「你看,多漂亮呀,實在太幸運了,房東太太是好人耶,用這麼便宜的房租租給我,所以我一口氣就跟她簽了三年。」

「你簽了三年?」

「這麼好的房子,又這麼便宜,當然要簽久一點呀!我還一次付了三個月的房租給房東太太呢,免得她臨時變卦後悔。」

會復悔的是你自己吧,竟然衝動之下先付了三個月的房租!羅琴禁不住抽氣,幾乎要當場缺氧了。

她想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眼看好友高興得像要飛上天似的,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還是別告訴她比較好。

「羅琴,你看你看,有室內溫水游泳池喔,你以後來我這裡過夜,我們一起游泳,我還可以炒好吃的菜給你吃!」

「你最好八字夠重……」

「什麼?」

「沒事。」

望著那亮麗無邪的笑容,羅琴歎了口氣。說不定傻人有傻福,蜜雅這麼大而化之,往好處想,說不定連晚上鬧鬼她都沒感覺。

無知是幸福的呀,看看情況再說吧。

傍晚七點多,太陽已經下山。玫瑰園的電梯門前,一股熟悉的女人香撲鼻而來。站在電梯前的鍾易倫,側頭往身旁瞄了一眼,在他身旁有三個女人。

身為吸血族的一員,除了俊美的外貌之外,他們身上有著吸引異性的魅力。當他一雙黑眸掃向第一位女性時,那女人不自覺的臉紅了,他感覺得到這女人皮膚下的血液流動聲,因為他的注視,這女人的血壓正在升高。他的目光改移向第二位女性,同樣的,那女人雖然表面鎮定,可是她劇烈的心跳聲騙不了人,他敏銳的耳力可以聽到,這女人的心跳隨著他的注視而越來越快。

最後,他將目光移到第三位女人的臉上,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視,對方不經意的抬頭看著他,當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對方驚訝的瞪大眼睛,而他,則勾起了淺笑。

電梯門打開,所有人進了電梯,江蜜雅也不例外,她進入電梯,把臉望向一邊,故意不去看鍾易倫。

他怎麼會在這裡?

江蜜雅微微擰起眉頭,她一眼就認出對方,心想難不成對方也是這裡的住戶?

鍾易倫唇角微揚,如他所料,完全感覺不到她的血壓有任何異樣的升高,聽不到她的心跳有加快,這女人對他的注視毫無感覺,也不在乎,甚至是懊惱的,還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隨著電梯門打開,兩位女性分別在不同樓層走出去,臨走時還捨不得的看了他一眼,當他對她們展現性感的微笑時,對方也回以臉紅羞澀的微笑。

門關上,電梯內只剩下他和江蜜雅。遇到稀有美食,若在三百年前,他絕對會立刻採取行動。

咬她嗎?當然不,這是野蠻的吃法,他可是個紳士,何況電梯內還有監視錄像器,他當然不會笨得讓人錄像下來,昭告大眾自己是個吸血鬼,而且他老早就放棄了野蠻的吃法。

如他所計劃的,她搬來了,一步一步走向他設下的陷阱,住進了他安排的房子,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光是聞到她的味道,就讓他全身的血管都在亢奮。

當電梯燈號到了十三樓,江蜜雅迫不及待的走出去,鍾易倫則跟隨她的腳步,讓她再也忍不住了,轉過身瞪著他。

「你跟著我幹麼?」

面對她仿備不悅的臉色,鍾易倫絲毫不為所動,俊逸帶笑的臉上含著一絲玩味。

「你誤會了,我沒有跟著你。」

「少來,不然你怎麼會在這裡?跟我一起進電梯,又跟我一起出電梯。」

「原來你還記得我。」

她有些糗大,剛才故意假裝不認得他,現在卻不小心說溜了嘴!既然說了就說了,也不怕他知道,故意擺出嚴肅的面孔。

「記得啊,喜歡耍帥的有錢貴公子。」

「我叫鍾易倫。」

「我又沒問你的名字。」

「你會需要的,畢竟以後我們會常碰面。」

江蜜雅給他不以為然的白眼,卻在他拿出鑰匙插入隔壁的門鎖裡時,轉成了呆愕的表情。

「你住隔壁?」

鍾易倫打開門,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指教。」在進門之前,帶電的黑眸朝她眨了一下,人便進了房,留下她一人傻愣在原地。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搬到了他隔壁,和他成了鄰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神,搖搖頭。那又如何?鄰居就鄰居嘛,誰怕誰呀,大不了不理他就行了,她就不信他會吃了她。

進了門後,客廳裡的人兒回過頭,對她打聲招呼。

「你回來了啊。」羅琴坐在客廳沙發上,正看著液晶電視裡的節目,嘴裡喃喃念著:「用這麼高級的傢俱和電器用品……這也難怪,鬧鬼的房子不用這些吸引人,誰敢租啊……」

「啊?你說什麼?」蜜雅好奇問。

「沒事。」

蜜雅將磁卡和鑰匙放在櫃子上;房東給了她三副,她將其中一副交給好友羅琴,方便好友隨時來找她,也預防自己要是哪天忘了帶鑰匙,還可以找好友求救。

「咦?你買了菜?」

蜜雅發現餐桌上放了個大袋子,裡頭有大魚大肉、各種海產和蔬菜,她回過頭,疑惑的看著客廳的羅琴。羅琴面無表情地說:「這是遷居禮,恭喜你搬新家,我想來想去,覺得食物最實際,又想到我有可能在你家吃飯,我又很挑食,所以就買了這些好料,省得委屈了我的胃,你最好炒好吃一點,否則!」

「謝謝!」蜜雅跑過去一把抱住羅琴,一個重心不穩,兩個女人就這麼倒在沙發上,蜜雅心中無限感動。「謝謝你羅琴。」她知道,羅琴是為了她特意買來的,怕她因為省錢而委屈自己,只是嘴巴不說,卻用最直接的方式來關懷她。

「只是買個菜而已,你就激動成這樣?太小題大作了吧。」羅琴嘴上雖然不承認,但冰冷的神情上,目光難得柔和,一手輕拍著身上這只感情豐富的無尾熊。

「羅琴,你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她滿腔熱血的保證,羅琴秀眉一挑,毫不考慮的回了她一句!

「跟周建宏分手。」

「不要。」她想也沒想的拒絕。

羅琴看看手錶。「你的誓言只維持了一秒鐘。」

「哎呀,那不能混為一談呀,我知道你不喜歡建宏,可是!」

「這男人不可靠,他會毀了你。」

「呃……我去洗米炒菜。」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決定當個縮頭烏龜,躲開羅琴犀利的眼神,溜去廚房。

此時陽台外,一抹黑影掠過,無聲無息的落下,一對藍眸透過落地窗玻璃,緊盯著客廳那抹窈窕曲線的背影。

站在客廳的羅琴,雙手插腰的瞪著那個落跑到廚房去的蜜雅,嘴裡喃喃咒罵著,完全沒注意到背後有一雙眼睛虎視耽耽的盯住她。

傑森悄悄來到羅琴的身後,初次乍見這美麗的東方女子,令他眼神一亮。

他對江蜜雅沒興趣,但對這位不知名的長髮美人很感興趣。

「這個女人又在當鴕鳥了。」羅琴埋怨的嘀咕。

她向來懶得去管別人的閒事,唯獨對知心好友蜜雅的事無法坐視不管。蜜雅值得更好的男人來疼惜她、關愛她,而不是像現任男友吃定她,需要她時,就來找她,而蜜雅需要周建宏時,這男人卻跑得不見人影,連個電話也沒打來關心一下。

蜜雅太癡情了,她寧可當壞人來破壞他們的感情,也絕不能容許斕男人來踐踏蜜雅的真心!

突然,她感到背後一陣異樣的感覺,猛地轉身。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背後有人,但一回頭,卻什麼也沒有。

她疑惑的四處張望,最後看向陽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風從陽台吹進來的關係,可是……剛才陽台的落地窗沒關嗎?

她沒注意到,就在她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個男人像壁虎一般貼著,當她抬頭時,那黑影又迅速落下,而當她回身時,那黑影已經躲到沙發後面了,身形詭魅迅速。

羅琴雖然沒發現什麼異樣,但總覺得怪怪的。自從看見門上的符,她就一直對這屋子存著一種警覺性,有股說不出的詭譎感,現在她又感到好像有人在她耳邊吹氣。

她走向廚房,沒注意到身後詭秘的黑影,也悄悄的跟著她。

「蜜雅,你住在這裡三天了,有沒有發現什麼怪怪的地方?」

「啊?什麼?」蜜雅開著嘩啦嘩啦的水,沒聽清楚羅琴的問話,羅琴只好提高聲量。「我是說,你住在這裡三天了,感覺如何?」

「很好啊。」

「晚上也睡得好嗎?」

「是啊,怎麼了?」

「你不覺得這屋子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

羅琴想了想,回答道:「怎麼說呢,就是有時候會感覺到,背後好像站了個人!」

他靠近她,輕輕嗅著她的味道。

「但是回頭看,又沒看到什麼人!」

當她回頭時,黑影又快速消失。

「有時候還會覺得一陣冷風拂過,那感覺好像有人在你臉旁輕輕吹氣!」

她將臉轉回,黑影又悄然的出現在她身後。

「哎呀!」蜜雅突然大叫,害她嚇了一跳。「幹什麼呀?你想嚇死人嗎?」

蜜雅關上水,轉過身,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買菜刀。」

羅琴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算了,我們出去吃吧。」

「不要啦,你等我,我這就去超市買一把菜刀回來。」說著就要匆匆去辦,卻被羅琴拉著領子勾回來。

「不用,我們去吃免錢的。」

蜜雅忙搖手拒絕。「不行啦,我不能再花你的錢,你已經借我錢了,我不能老是靠你。」

美眸斜睨著她。「我有說要請客嗎?」

「啊?可是你剛才說……」

「有個傢伙在追我,說要請我吃飯,被我拒絕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決定破例答應他的飯局。」

多麼讓人心動的提議呀!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的猶豫,明明想去,卻又躊躇不前。「可是……這樣好嗎?人家是請你耶,我就這麼跟去,好像不太好!」

「不去就算了。」羅琴轉身就要走,蜜雅連忙飛撲上前抱緊她,只差沒抱著羅琴的大腿求饒。

「我去,我去,我想去啦……」

「那就少廢話。」

蜜雅匆匆抓起鑰匙,就怕羅琴甩下她,關了燈,鎖了門後,又像口香糖黏著她,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

「羅琴,你對我最好了,有你這種好朋友真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跟他分手。」

靠在肩膀上的臉蛋倏地抬起,收起了笑容。

「士可殺,不可辱,我不去了。」說完,很有骨氣的轉身往回走,身後伸來的手拎住她的領子。「走啦,貞節烈女。」

把將她拎進電梯去。

「隔壁那個女人,我要了。」傑森對鍾易倫說道。當發現了符合他胃口的美人,他的興致也來了,雖然他曉得鍾易倫對於對方是不是美女沒興趣,但他還是先跟他告知一聲。

鍾易倫一雙眼銳利的射去。

「誰?」

「請收回你的殺氣,我指的是江蜜雅的朋友,那個長髮東方美人。」

銳利的黑眸回復冷斂。「隨便你,反正別碰我的獵物就行了。」

除了江蜜雅,鍾易倫對其他女人沒興趣,不禁回想起適才在電梯裡碰到她時,她連正眼都不瞧他。

有多少年沒見過女人的白眼了?他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感到一種無以言喻的亢奮,江蜜雅越是防著他,他越感到新鮮有趣。一個不受他誘惑的女人,讓他沉寂的心再度活絡。看遍了世間,經歷了風霜,再美的女人,到了他眼中,只是一個皮相罷了,已無法讓他有感覺。

能夠遇上一個對自己魅力毫不動心的女子,感覺很奇妙,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而且,她還是一位有著Rh陰性血型的女子,只要接近她,那濃郁的香味令他整個人心曠神怡。

「兄弟,我現在和你站在同一陣在線,你什麼時候要開始行動?」

「還需要一點時間。」

「可憐的女人,她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她可能會恨死你。」

「既然無法讓她對我心動,那麼就反向操作,唯獨讓她陷入情緒低潮,等到她的意志力薄弱了,我才有機可乘。」

獵捕的快樂,總能引發他最深層的慾望,他很快就可以順利催眠她,任他方便吸取她那美味的血,但同時,他也希望她不要那麼容易被捕獵,因為困難度越高,帶給他的期望越大。等待是磨人的,但他會耐著性子。時光對吸血鬼而言是無意義的,但這女人的出現,讓他享受到每分每秒的樂趣。

「來吧,祝賀我們隔壁搬來新房客了。」傑森舉起高腳杯。

鍾易倫俊凜的薄唇勾著笑,舉起酒杯,裡頭的血液,就跟清澈的紅酒一般閃耀著紅寶石的光芒。

「乾杯。」

第三章

凌晨十二點,浴室裡傳來淋浴的聲音,陽台的落地窗沒關,拂來的晚風將紗簾吹得輕飄飛揚。夜空掛著一輪滿月,屋內只點著一盞光線柔和的黃燈,一抹黑影飛至,無聲的落在陽台上。

落地窗紗門被輕輕推開,一抹修長的身影無聲踏入屋內,一對璀璨如星子的黑眸,將屋內掃視了一遍。

許久沒人住的屋子,被打掃得很乾淨,一切似乎井然有序。柔和的黃燈,照映在鍾易倫立體如雕的五官,空氣中飄著人的氣味,俊美的黑眸輕輕閉上眼,用靈敏的嗅覺去感受。這女人的味道聞起來實在很舒服,不抽煙、不酗酒,注意生機飲食,也很少吃油炸食物。他無聲的巡視每個地方,手指輕輕在櫃子上一抹,沒有一絲灰塵,所經之處,都清掃得一塵不染。

很好,這女人很愛乾淨整齊,他喜歡,不枉費他花了一番心思,讓她搬到自己的隔壁。

俊美璀璨的眸子,最後望向臥房,淋浴聲就是來自於那裡,唇瓣勾起邪氣的笑,無聲的腳步也朝臥房緩緩走去。

臥房的床上,鋪著彼得兔的床罩和被單,心形抱枕裝飾在兩個彼得兔枕頭中間,而吸引住他目光的,是放在床上的內褲和胸罩。

依他三百年的經驗,看女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內在」,便能曉得她是什麼類型的女人。

大掌拿起胸罩,銳利的黑眸仔細打量。

32B 的胸罩,樣式老舊,沒有花樣,是個保守的女人,不懂得使媚撒嬌。再看看內褲,和胸罩完全不同款式,顏色也不配,有得穿就行,不會在小細節上計較太多。浴室門突然打開,濃濃的霧氣也奪門而出。

蜜雅從一團霧氣中走出來,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舒服得讓她整個人昏昏欲睡。

她身上圍著大毛巾,正用另一條小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長髮,完全沒注意到吸附在天花板上的男人。

在他眼中,她完美無缺,一雙獵人的眼,死盯住她姣好細緻的脖子。

江蜜雅將身體和頭髮擦乾,換上乾淨舒服的休閒睡衣後,肚子這時候咕嚕咕嚕的唱空城計。

為了整理新家,她花了兩天的時間,把整個屋子從頭到尾打掃乾淨,也把搬來的東西一一歸位,而當她想做好一件事情時,就會全心全力的去做。

這一做,就忘了吃飯,直到這時候,她才覺得飢腸轆轆。

摸著肚子,看看時鐘,已經午夜十二點多了,才剛洗完澡,她不想出門到便利商店買泡麵,把自己又弄得滿身大汗,於是走向冰箱,看看可以弄些什麼東西來吃。衡量了一下後,除了一些青菜,只剩下冷凍排骨,雖然煮排骨湯有點費事,但她越來越餓,心想反正明天是星期日,又不用上班,她也沒什麼睡意,可以在燉排骨湯的時候,來看DVD.

太好了,就這麼決定!能在美美的廚房裡做菜,也是一種幸福啊。

她開心的張羅自己在新家的第一餐,沒有發現一個鬼祟的身影,隨她進了廚房,在後頭對她一覽無遺的漂亮脖子,虎視耽耽中。

那雙璀璨如星的黑眸,逐漸凝聚了血色,閃著紅寶石的光芒,十根修長的手指長出了有如獵豹的利爪,尖銳如彎刀的指甲只消輕輕在那漂亮的肌膚上一抓,便能鮮血直流。

咧開邪笑的薄唇,露出了兩根古老吸血族遺傳百年的利齒,他已經很久沒用這麼野蠻的吃法了,但這女人又美又香又新鮮,挑起他原始的食慾,讓他忍不住快要獸性大發。他幾乎想衝動的在那漂亮的脖子上,咬下兩個洞,感受溫熱的動脈鮮血,在喉管裡激盪的流動,沒有經過冷藏,而是原汁原味……老天!一想到這兒,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行!

他努力克制住,告訴自己不可以這麼衝動,在獵物脖子上留下兩個洞是不智的抉擇,他必須忍耐。

都怪Rh 陰性血型的血,香味實在太吸引人,害他情不自禁現出了吸血鬼的原形。

現在還不是享用她的時刻,等到他足以催眠她、掌控她的那一天,便可以一點一點的抽出她的血,裝滿一整瓶,到時他的血窖,又可以多一瓶二○ ○九年的Rh陰性血型來收藏……

「咦?」

蜜雅整個人呆住,原本切排骨的動作定住了。

菜刀的刀柄還在,但是刀身卻不見了。刀子呢?怎麼剁著剁著就不見了?她開始四處搜尋那飛出去的刀身,心想果然便宜沒好貨!說來奇怪,不管她怎麼找,連個影子也沒有,就連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沒聽到。

「奇怪,飛到哪兒去了?」她自言自語著。

不管她怎麼找,就是找不到,這下好了,連菜刀都出問題,蜜雅不得不深深歎了口氣。

「唉,難道我運氣真是這麼背,連菜刀都不理我?」

她懊惱著,沒菜刀,燉個湯都沒辦法,最後她只好妥協,決定出去買泡麵回來充飢。

只不過臨走時,她還是忍不住奇怪。

她的菜刀到底飛到哪裡去了啊?

傑森坐在英式古典沙發上,一頭金色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脖子後,斂著一對藍色的眸子,細細欣賞手上的高腳杯。質地精緻的杯子,晶瑩剔透,裡頭的液體在燈光下展現剔透美麗的紅色。他閉上眼嗅著香味,將杯身搖晃著,好讓液體的香味充分散發出來,然後啜飲著、品味著。

這是一九○ ○ 年份的,他還記得,那時候正是葡萄豐收的季節,當時的氣候和溫度都很適宜,濕度也剛好,質量自然更上一層樓。

圓月高掛,映照出一抹在空中飛掠的身影,然後無聲無息的躍下陽台,藍眸瞄了一眼,唇角微勾,輕輕飲啜著鮮紅剔透的液體,高級音響播放著Jazz 的音樂。

聽著Jazz ,喝著高等級的鮮血,真是一大享受哪!如此美好的時刻,一直持續到一個人來到他面前。

高大修長的身影從陽台走進屋內,來到傑森面前,站定。

傑森抬起眼,當見到對方時,差點沒把喝進嘴的鮮血噴了出來,見鬼的瞪著他。

「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鍾易倫的額頭上,硬生生的嵌進一把刀,刀身切入他的額頭,大約有三公分深,若是平常人早就死了;他不是平常人,雖不會死,但也夠把人嚇死。

他們吸血族這一生遇過不少危險,如果身中槍彈,或是刀傷,傑森絕不會訝異,可是那是一把……菜刀?

傑森一臉嚴肅的開口。「這把菜刀沒有刀柄。」

「這不是重點好嗎,快幫我把這該死的菜刀拔下來!」鍾易倫咬牙道,猙獰的表情上,顯示他此刻真的真的很不爽!而且,真是他媽的痛!

這把菜刀雖然不會讓他致命,卻破壞了他引以為傲的英俊面孔,光靠他一人之力是拔不出來的,他需要傑森來幫助他。

傑森雖然很想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不是笑的時候,萬一天亮了,過了吸血鬼傷口癒合的時間,從此以後,這把菜刀就會和夥伴的頭合而為一,英俊的大帥哥變成名副其實的鐘樓怪人,肯定笑死古今中外的吸血鬼,而依夥伴的個性,一定不會饒他。傑森回房取出外科用急救工具,他雖是驗屍官,但也具備外科手術的醫術,讓鍾易倫躺下來後,他才慎重的開口。「準備好了嗎?」

鍾易倫深吸一口氣。「好,來吧。」

傑森的手輕輕放在菜刀上,表情變得嚴肅,下一刻,他猛地一拔,菜刀才離身,鍾易倫額上立即噴出大量的鮮血。

鮮血的流失,是吸血鬼的致命傷之一,所以傑森一拔起菜刀,便用最快的速度將鍾易倫額頭上的傷口用針線縫合和止血,因為血是他們維持存活的重要元素,一旦大量失血,吸血鬼體內的求生本能會立即啟動,變得極度渴望鮮血,見人就要咬。

鍾易倫眼中充血,臉上青筋暴起,因為失血而變得猙獰痛苦,皮膚上清楚可見每一根賁起的血管,一條一條的像是錯綜複雜的樹枝,爬滿他的臉和他的全身。

求生的本能讓他失去了理智,嘴角彈出了尖銳的利牙,瘋狂的想咬人。

在他失去理性亂咬之前,傑森立刻將他壓回沙發上,然後用針筒將血打入他體內。失血中的鍾易倫需要血的補充,維持體內血的濃度,才不會讓他亂了理性,直接輸血是最快的方式,比用喝的效果更快。

逐漸的,那眼瞳裡的紅色慢慢淡掉,緩緩變回了原本的墨色,尖牙也縮了回去,他的人也恢復了理智,整個人像是力氣被抽光一般疲累。

「清醒了嗎?」

鍾易倫疲累的對他吐出一句話。

「倒一杯給我。」

傑森確定夥伴已經沒事了,便不再壓住他,拿起瓶身倒了七分滿,然後遞給他。

鍾易倫尚未入口,便先搖晃杯身,嗅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朝傑森看過去。「一九○ ○ 年份的?」

「是的。」

鍾易倫一口飲盡,杯底連一滴都不剩,薄唇舔著唇邊剩餘的液體,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不愧是一九○ ○ 年份的,那一年是葡萄的盛產季節,人們大飲葡萄酒,連血液都充滿了美味的葡萄酒香。」

「是呀,現在的人就差多了,血液裡的血脂濃度太高,雜質多,不精純,再想找到這麼好喝的血,很難。」

兩個超過三百歲的吸血鬼,看起來年約二十七、八歲,他們居無定所,遊走在世界各國,這幾年,他們發現了一個吸血鬼的天堂,那就是台灣。

台灣是個人口密度很高的地方,尤其是台北。

對他們吸血鬼來說,夜生活發達的台北實在太方便了,讓只能在夜晚出沒的他們多了許多樂趣。

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人群聚集的熱鬧夜市,各種主題的夜店,唱歌的KTV,網咖,漫畫小說店,應有盡有。

他們當了三百多年的吸血鬼,也度過了無數個無聊的夜晚。

他們從沒想到,台北的夜晚如此美麗,讓他們一來沒多久,就被這塊土地迷上了。

「怎麼回事?」傑森想知道,夥伴頭上的菜刀到底是怎麼來的?

「別說了。」鍾易倫拉下臉,看來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是那女人的傑作?」

他不想回答,這表示傑森猜對了。

「被她發現了?」

「當然沒有。」

「那就好,我們是吸血鬼的事,絕不能讓人類發現,我記得你說過,她不受你催眠影響。」

「放心吧,這只是意外,不會再有下次了。」再喝了一杯鮮紅的冷藏血液後,鍾易倫疲累的站起身,決定爬回他的棺材裡。他需要好好休養,只要睡過一天,明日他額上的傷口就會癒合了。

「需要我幫忙對付那女人嗎?」

鍾易倫射來銳利的警告。「她是我的,不准打她的主意。」

傑森忙舉雙手投降。「別誤會,我只是想幫忙,絕不會跟你搶,她是你的,我知道規則。」他絕對不想惹火夥伴,深知這傢伙脾氣硬得很,對於看上的獵物有著絕對的佔有慾,而且吸血鬼之間是有規則的,尊重對方的地盤,絕不動對方獵物的腦筋,兩人口味不同,各取所需,不犯規,不互搶,百年下來,彼此相安無事。

而且,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跟夥伴鬧翻,要知道,吸血鬼的朋友是很少的。

鍾易倫收回銳利的目光,他得在天亮前回到住處,躺入棺材裡,進入假死的睡眠狀態,他需要安眠來讓額頭上的傷口修復。

利落的身形往陽台一飄,投入暗夜裡。

江蜜雅的霉運並沒有走完。為了節省開支,她所從事的公關公司實施做三休二的上班制,大家的薪水減少,工作量卻沒有減少,只不過是把原本五天的工作量,改成了在三天內做完,員工們幾乎天天加班,做不完的企劃案還得帶回家做。辦公室一片怨聲載道,有人受不了,乾脆辭職另謀出路,也有人豁出去,決定自己當老闆,另辟新天地。

不過江蜜雅卻是個死心眼的人,就跟她談戀愛一樣,只要對方沒有對不起她,她就死心塌地的跟著對方,對公司也一樣,當別人在埋怨薪水減少時,她依然默默加班,把分內的事情做好。

她總是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有收穫,當別人在罵老闆壓搾員工的勞力時,她認為老闆也有老闆的苦衷,畢竟要維持企業營運,並不是那麼容易。

罵人於事無補,薪水不會增加,倒不如安分的做自己的事,她相信,事情總有好轉的一天,別人總說她傻,都說什麼年代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傻嗎?或許吧,不過她寧可別人對不起她,也不願自己對不起別人,她喜歡有情有義,這年頭現實的人太多了,她不想成為這種人,這是她的價值觀。

然而,老天並沒有疼惜她這股傻勁,經濟不景氣,辦活動的企業減少了,公司接不到案子,營運就會虧損,終於採取了裁員的措施,而她的名字也列在裁員名單中。

「你就做到今天吧。」站在主管面前,她整個人傻住了,沒有事先通知,沒有徵兆,她的主管,一開口就開門見山的丟出這句話,最誇張的是,什麼時候不說,偏偏在她今天加班到九點才對她說。

「會計部結算後,會將這個月的薪水匯到你的戶頭,你去收拾東西裝箱吧,公司會幫你寄到家裡。」

主管歎了口氣,說他也是不得已,這是上面丟下來的名單,他只是遵照上層的意思,公司這條船為了生存,總得有人下船犧牲,並安慰她還年輕沒關係,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工作。

她依然還處在震撼中,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毫無預警之下被裁員了?這對她無異是一項重大打擊,因為她是如此的熱愛她的工作。

她不是個會吵鬧不休的人,也做不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最後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默默收拾東西。終究,她還是遇上被裁員的命運,夠倒霉了吧?不,事實上,她的惡運還沒結束。心情蕩到谷底的她,只想投入男友的懷裡大哭一場,按下手機按鍵,建宏的手機始終不通。

她有個衝動,想直接去找男友。早先通過電話,他說今天剛出差回來,精神很疲累,明天才能和她見面,而她也一向很聽話,總是順著他的意,但今天不同,她現在心情難過極了,加上多日累積的思念,她真的好想見到他呀。

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她轉了個方向,直接坐車往男友的公寓去,她相信只要見到他,聽聽他溫柔的安慰,感受他懷抱裡的溫暖,她就會從他有力的雙臂中得到力量,從氣餒頹喪中振作起來。

然而等待她的,卻是更殘酷的事實─

當她用鑰匙打開門的同時,卻聽見了另一個陌生女子的笑聲,這讓她疑惑不已;循著笑聲,她緩緩走到臥房,床頭上點著一盞黃燈,床上的一絲不掛的男女正抱在一起。她整個人僵住,寒意襲遍全身,因為床上一絲不掛的男人,正是她的男朋友周建宏。

第四章

蜜雅蒼白著臉,下一刻,她搗著嘴,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轉身就跑。

「蜜雅!」

不顧後頭的叫聲,江蜜雅奪門而出。

這事實太震驚了,她唯一的反應是逃跑,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無法思考,亂了方寸,心亂如麻,這打擊來得震撼而突然,她盲目的在大街上奔馳,她只能用力地跑,不然她會崩潰,一顆心好痛好痛,痛到她不知如何是好。

從小到大,大人教她要努力,學校教她要用功,上司教她要勤奮,她雖然不聰明,卻很努力去學習,但是現在才發現,居然沒有人教她被男友劈腿時該怎麼辦?悲慘的是,她發現自己連個可以躲起來大哭的地方都沒有,不,應該說,她不懂得哭。

向來,她樂觀慣了,只懂得在人前笑,這時候她才發現,她在人前哭不出來,即使是面對陌生的路人。

她迷失在茫茫人海中,剛才的畫面衝擊著她的心口,原來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像有人在刨她的心,喝她的血,走在地上,她卻感受不到踏在地面的真實感。

快點,快點找到地方!她快承受不住了,因為她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她橫衝直撞,也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當她回神時,發現自己身處在偏僻的巷子裡,沒有燈光的暗巷,正好可以遮住她的眼淚,噢!她已經到極限了,懸著淚水的眼睛視線模糊了,她再也抑制不住想哭的衝動。

她從來沒這麼心痛過,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滴又一滴的掉下來。

突然聽見腳步聲,讓她驚訝的抬起頭,見到的竟是另一張熟識的面孔。

當鍾易倫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皺起了眉頭,不明白怎麼會這麼巧,在這該死的地方又碰到該死的他。

「是誰惹你傷心了?」鍾易倫緩緩上前,語氣溫柔。她抹了抹淚水。

「不要你管。」

鍾易倫搖搖頭。「見到女人哭,男人怎麼可以置之不理。」他又往前踏了一步,黑眸裡閃著一抹詭異的光芒。

「我想哭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麻煩你走開,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他依然沒走開,反而一直盯著她,這讓她火大了,氣憤的瞪著他,口氣橫了起來。

「我叫你走開,你聽到沒有!」驀地,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待她再度回神時,卻驚覺自己突然不能動了,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

「怎麼回事……我……動不了?」

在她奇怪自己怎麼四肢僵硬,動彈不得之際,卻瞧見那男人笑了,而且還笑得不懷好意,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你笑……笑什麼?」那笑容,有著勾魂攝魄的魅力,足以讓女人為此意亂情迷,但不知怎麼著,看在她眼裡,就是一肚子氣,超級不爽的。

「看樣子,方法已經奏效了。」

什麼東西奏效啊?

她瞪著他,發現自己連舌頭都麻痺了,說不出話來。

他終於成功的催眠她,這讓他無比興奮!等了百年的獵物,在相見的一剎那,他長夜漫漫的等待都值得了,伸出的大掌,愛不釋手的撫摸她細緻的脖子。

啊!幹什麼啦!把你的手拿開!

透過他的掌心,他感覺到大掌下的頸動脈裡流動中的血液,令他開始心火沸騰,情不自禁的彈出兩顆又尖又利的犬牙。

咦?怎麼回事?

她瞪著眼,瞧見他的眼睛逐漸轉成了血紅,嘴唇兩旁也緩緩長出了尖銳的長牙。

那是什麼?變魔術嗎?

她不可思議的瞪著鍾易倫。如果是魔術,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真實?為什麼他的指甲會慢慢變長?他是怎麼辦到的?種種顯示,都指向一種可能!吸血鬼?

他的唇,來到她耳畔邊吹著一股森涼的寒氣。

「你可知道,我想喝你的血,已經盼了多久了?」

不可能的!她怎麼會倒霉到居然碰上了吸血鬼?

江蜜雅無法置信,與其說害怕,不如說她的震驚多過於害怕,但親眼所見,讓她又不得不信。

先是被裁員,接著是看到男友和別的女人上床,這種打擊已經夠嚴重的了,但是遇上吸血鬼……這太誇張了!

她的眼淚依然一滴一滴的掉下來,滴在他的手掌上。

邪魅的黑眸望著她的眼淚,並無一分動容,邪氣的薄唇低沈開口。

「你放心,沒那麼可怕,事後你會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大掌輕撫她的臉蛋,為她拭著眼淚。他當然不會一下就吸光她的血,那多可惜,而是打算把她帶回家,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定期抽血,如此一來他也可以定期嘗鮮,不斷有美味可享用,就像養雞一樣,不殺雞,就有下不完的蛋可吃。

江蜜雅眼中有著驚恐,他會吸光她的血,她會死!

死?

不,她不能死!她還沒結婚,還沒生小孩,她才二十五歲耶,怎麼可以就這樣玩完了?而且還是被吸血鬼害死?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死亡,也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力量,夾雜著不輕易妥協的憤怒……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不是極度恐懼的全身癱軟,就是拚死搏鬥,而她選擇了後者,為自己的生命奮戰!

她奮力張開嘴,用她的小虎牙狠狠往他手臂「咬」下去。

這行為令那英俊邪魅的面孔錯愕,紅眸裡有著不可思議。

想不到她竟然還能動?

當了三百年的吸血鬼,吸過無數人類的血,向來都只有他咬人的分,哪裡輪得到人咬他?除了陽光和銀釘刺心,吸血鬼是無所懼的。區區一咬,並不能嚇退他,反倒讓他感到有些好笑;以勇氣來講,她值得嘉許。

薄唇勾著笑,趣味橫生的看著這只緊咬不放的小母狗,想不到她一凶狠起來,咬人也挺帶勁的。

「容我提醒你,女士,就算沒知識也要有常識,電影上演過千遍,吸血鬼是咬不死─ 」他不由得愣住,輕鬆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進而轉為驚恐。「該死的!你在幹什麼!」

他感到一股被抽離的力量,正自他體內流失,心驚之下,用力將她甩開,驚愕的瞪著自己的手臂,上頭有她清楚的咬痕,紅黑色的血液在滴著。

江蜜雅四肢終於可以動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抹去唇上的血,從地上爬起來,輸人不輸陣的指著他嗆聲。

「你是吸血鬼就了不起嗎!告訴你,你咬我,我就咬你!你要是敢吸我的血,我就把它吸回來!」她毫不示弱的警告,反正又不是今天才倒霉,都到這地步了,還有哈好怕的?她舔舔唇上的血,整個人開始有些站不穩,頭有點發暈,眼兒開始模糊。「奇怪,我怎麼覺得全身發熱?」她拉拉自己的領子,覺得好熱啊。

她的呼吸加快,額頭冒著冷汗,感到全身的血液上升,心跳劇烈的拍打著,開始覺得視線模糊。

雙腿一軟,她終於不支倒地,失去意識前,她還不服輸的數落他一句。

「你知道嗎?你的血……真難喝……」

她閉上眼,暈了過去。

鍾易倫望著手上的齒印,再瞧瞧昏過去的她,黑眸底閃著奇異的光芒。

多特別的女人啊,居然反咬他一口!他現在的心思,談不上生氣,反倒對她興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有猶豫、迷惑,還有一點點的……佩服。

他走過來,蹲下身,一雙鮮紅的眼眸,緊緊盯住她,眼中滿是複雜。

紅色的眼珠子緩緩回復了黑色,牙齒縮回去,指甲也變短,他打量著她,陷入了深思。好特別的女人,竟然反過來咬他,還吸了他的血!失去意識前,還大言不慚的警告他,不知怎地,他有股想笑的衝動。將昏過去的她一把抱起,扛在肩膀上,頭上的月光明亮,他身形一躍,攀牆走簷,消失在月色中。

當江蜜雅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床上。

是夢嗎?

那感覺是那麼的真實,她記得自己遇上了吸血鬼,他的眼睛變紅,嘴裡冒出尖牙,指甲還會變長,然後,她還咬了他。

應該是夢吧?

她趕忙起身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脖子,上頭完好無缺,這才讓她鬆了口氣,隨即又陷入疑惑中,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她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的思緒還很混亂,感覺到口很渴,渾身都不對勁,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非常非常的不舒服。水,她要喝水。她去廚房倒了一大杯水,灌下肚子,但不管她怎麼喝,絲毫沒有解渴的感覺,

甚至因為喝太多了有點想吐,胃不停的在翻攪。

她頭暈的坐在地上,覺得頭好像快爆炸了,那感覺就像身子的細胞在躍動一般。

她到底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這時候門鈴響起,讓她回了神,沒有多想這時候會是誰,勉強站起來,像個遊魂一樣朝客廳門走去,當門打開來的那一刻,見到對方時,她整個人愣住了。

「蜜雅。」

門外站著的,是她的男友周建宏。

她想起來了,想起一切了!她記得那個畫面,他抱著別的女人的畫面,憤怒再度襲上全身,她拉下臉。

「你來幹什麼?」

「蜜雅,你別生氣。」

「我能不生氣嗎?你竟然還有臉來見我?」她不但想起一切,也想起了心痛和心碎的感覺。

「我錯了,蜜雅。」

「你滾啦!把鑰匙還我!我們玩完了!」

她下逐客令,毅然說出分手的話,然而他卻突然一把抱住她。

「我錯了,不要生氣,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你幹什麼,放開啦!」

「我不放。」

「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要。」

周建宏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著抱歉的話,說他不該傷她的心,說他一時糊塗才會做了不該做的事,但是他要她相信,他最愛的是她,低聲下氣的請求她原諒。

她告訴自己不該心軟的,他實在太傷她的心了,可是當他可憐兮兮的乞求她的原諒時,她就是硬不起心腸。這雙手臂的力量,不但抱住她的人,也捆綁她的心。為何女人總是貪求男人的臂膀,一旦依靠上這懷抱,便顯現出屬於女人的脆弱和心軟?

為何男人的懷抱,總是在做錯時,才捨得對她大方擁抱,卻不在她需要時,適時的給予溫暖,總要等到最後,做為乞求原諒的手段?

太奸詐了!她不要,不要陷入他的詭計中。

「不!我不原諒你!」

「我的好蜜雅,你知道的,我最愛你了,你對我最好了……」

「不要再說了!」她用力一把將他推開,推開這個騙人的懷抱。

周建宏悶哼一聲,兩人的拉扯中,不小心撞到東西,劃破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流出了血。

在那一瞬間,蜜雅整個人呆住了,原本激動的情緒,因為瞧見那鮮艷的紅色而震懾住。一鮮紅色液體瞬間在她眼中放大,衝擊她每一個細胞,從視覺、嗅覺和味覺,像一一張無形的網,襲遍她全身的感官。濃濃的血味,竄進她的鼻子裡,讓她體內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興奮!她的口更渴了,那滴血,讓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這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帶著迷幻,還有一種無以言喻的亢奮,像是初戀那般的讓她臉紅心跳。

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牽引著,緩緩走過去,伸手抓住他的手,死盯著手指頭上的血。

那鮮紅的顏色,就像一朵玫瑰那麼美,聞起來,就像紅酒那麼醉人。

見她這動作,周建宏心下偷笑;蜜雅果然還是擔心他的,雖然那只是手指頭的小劃傷,血流得也不多,但他仍故意乘機唉唉叫,在她面前裝可憐。

「哎呀,好痛啊!」他故作可憐以博取同情。

女友雖然很不解風情,太過保守,但她最大的好處,就是心腸很軟,每一回他做錯事,只要裝裝可憐,說些甜言蜜語,就能輕易搞定她。果不其然,江蜜雅一見到他流血的手指,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更趁此大作文章,大演特演。

江蜜雅的眼神變深了,渴望驅動著她,微張的唇瓣,一口含下他的手指頭。

周建宏大感意外,睜大著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女友用嘴吸吮著他的手指頭。

自從和她交往以來,從沒見她突破什麼尺度,現在卻一反往常,用嘴巴來討好他,讓他又驚又喜,整個人也跟著興奮起來。

她終於也懂得調情了?

「蜜雅……」

好好喝啊,彷彿剛出爐的蛋糕,冒著迷人的香氣,上頭放了剛采收的新鮮草莓,入口即化……

她像著了魔,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她想要得更多。

周建宏一開始還很得意,但慢慢的他感到不對勁。

「蜜雅?等一下!」

他感到血液在流失,心下大驚,這女人在吸他的血!

「住手!蜜雅!夠了!」他想抽回手,卻赫然發現她死抓住不放,力量如此驚人,讓他嚇慌了。「夠了!快停下!蜜雅!」

他的臉色泛白,額冒冷汗,驚覺到一件可怕的事,他正在失血。

不管他如何吼叫阻止,江蜜雅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像著了魔一般,覺得好渴好渴,怎麼喝都不夠,一股入喉的熱燙,直達全身,彷彿像登上雲端那般,有著不可思議的快感。

這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就像酒精帶來的輕飄感,讓人容易上癮,也讓初次嘗到甜頭的她,無法自拔。

當鍾易倫趕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這個女人在吸血,而被她吸血的男人已經臉色泛白,癱軟在地上。

「shit !」他低咒一聲,立刻強硬將兩人分開。

她不住的掙扎,仍然想撲向躺在地上的周建宏,鍾易倫將她的肩膀扳向他,將她看個仔細,發現她像是著了魔一般。到底怎麼回事?她竟然在吸人血?

人要變成吸血鬼,得先被吸血鬼咬過,在臨死最後一口氣前,喝下吸血鬼的血,歷經死亡的痛楚,才能變成吸血鬼。

但他並沒有咬她啊?

鍾易倫心中訝異,一時沒抓好她,讓她掙脫了,一轉身,又撲向周建宏,見血就吸。

他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他知道必須先把這兩人分開再說,鬧出人命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是吸血鬼,絕不會留下任何讓人類懷疑的蛛絲馬跡。

要讓吸血鬼乖乖放開咬住的獵物,只有一個辦法。

他用尖銳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下淺淺的血痕,只消擠出一滴血,便香味四溢得足以吸引住她。

果不其然,她突然放開了周建宏,驚訝的回頭,直直盯住他的手,像是發現更美味的食物般驚喜,彷彿見著了奶酪的老鼠一般,很單純就上鉤的撲向大貓。

趁這個機會,他將她牢牢的困在懷抱裡,大掌握住她纖細的頸子,再好好仔細觀察她。她的眼神煙媚迷離,唇色嫣紅似血,但眼睛並沒有變成嗜血般的紅寶石顏色,張口欲咬的小嘴也沒有長出吸血鬼正字標記的兩顆尖牙,指甲還是正常的,所有吸血鬼該有的特徵,並沒有發生在她身上,只除了吸血的症狀。

現在是大白天,本該是他躺棺材安眠的時刻,幸虧他敏銳的嗅覺聞到了血味,以及聽到隔壁傳來的碰撞聲,讓他破例從棺材裡爬出來,及時趕到,意外發現她所產生的變化。

鍾易倫無法不驚訝,根據吸血鬼幾千年的歷史記載,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她沒有變成吸血鬼,卻會吸血,為什麼?

懷中的人兒不斷的掙扎,很明顯是鮮血的香味引得她騷動不安。

他望著自個兒手腕上的血痕,再瞧瞧她一副想吸的模樣,突然恍悟,難道她是因為吸了他的血而產生了變化?

回顧歷史,由於吸血鬼始終保持神秘,在人類與吸血鬼之間情勢最緊張的時代,人們見到吸血鬼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會用十字架、聖水或銀釘來攻擊吸血鬼,從沒有人類反咬吸血鬼一口的事發生。人類若要成為吸血鬼,也得先死過一次才行,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因為她是他生平所見第一個特例。

「嗚嗚!」懷中的人兒又在掙扎,用著可憐兮兮的眼神乞求他。

「想喝?」他揚著眉。

小傢伙用力點點頭,眼中充滿期待,還露出小貝比要喝奶的楚楚可憐樣。

「我都還沒吸到你的血,哪有白白送你的道理!想得美。」

他舉起手腕,把自己的血舔掉,這個動作又讓她掙扎,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他哼了哼,昨晚被她反咬一口已經很郁卒了,現在又被她破壞吸血鬼珍貴的安眠,要知道,血對吸血鬼來說,比黃金還珍貴,更何況讓吸血鬼白天從棺材爬起來,就跟人類凌晨三點被吵醒一樣,很累的!

「嗚嗚!」她抗議著。

「吵死了,安分點。」他現在可傷腦筋了,不知該如何處置她,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免得跑出去亂吸人血,到時被抓到醫院或精神病院去。他原本大可不理她,但是當發現她可能變成他的同族,他就不能不管了。

當他一邊舔著血,一邊思考著該如何處置她時,冷不防的,軟軟的唇瓣貼了上來,吮住他的嘴,讓他整個人呆住了。

第五章

軟軟的唇瓣,自動往他嘴裡找甜頭吃。懷中的吸血鬼新生,笨拙的舔吮著殘留在他嘴裡的美味,還伸出柔軟的小舌,往他嘴裡吸吮著,試圖多分一杯羹。

鍾易倫因為這意外的吻而一時怔仲,他沒有阻止她,只是瞪著眼,看著小傢伙雙手攀繞在他的肩膀上,不斷的吮吻他、舔他,還發出津津有味的啾啾聲,甚至連他唇角沾上的血跡,都舔得一乾二淨。

他訝異的眸子逐漸轉成了幽深,因她無心的動作而燃起一絲闇火。

他明白,小傢伙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因為體內產生對血的渴望,而驅使她單純的做出這個舔吻的動作。他也察覺到,一顆冷硬沒有跳動的心,因為她的無心挑逗而有了熱度。他是活了幾百年的吸血鬼,什麼女人沒嘗過,英俊的相貌加上吸血鬼特有的魅力,要迷惑女人太容易了。

然而,他卻被她迷惑了。

小傢伙舔完之後,又向他嗚嗚的抗議,彷彿在埋怨吃不飽。

她那依賴孺慕的表情和眼神,深深吸引了他,冷硬嚴肅的五官線條,也不自覺轉為柔和。

眼前的她,就像是剛出生的吸血鬼小貝比一般,令他心旌搖曳。

「還想要?」

她點點頭,毫無心機的對他露出渴盼的模樣。

他試著成全她,吸了一口自己手腕上的血,低下臉用嘴餵她,而她也乖乖的張開嘴,承接他的哺啜,就像喝奶的小貝比一般,汲取他口中的甘甜美味,喝得津津有味,最後還會舔舔他的嘴唇,並回以開心的笑容。

好可愛……恍若心湖被撩起餘波蕩漾,他竟然因她無心的挑逗脹紅了臉,緊盯住她的笑顏不放。這是什麼異樣的感覺?心口坪坪然的,很奇妙,就像剛當上爸爸一般,也像是初戀,有一股甜蜜,也有著悸動。

黑眸凝望著她莖球迷人的小嘴,品嚐的慾望,像烈焰高張,他……想再多嘗一下。

鍾易倫情不自禁的低下臉,啄吻她的唇,而她以為他又要餵她了,開心的迎合,試圖在他唇裡找尋那甜美的滋味。

摟住她嬌軀的臂膀,悄悄縮緊,貪婪的薄唇,細細品嚐這兩片柔軟溫熱的唇瓣,滑入的火舌糾纏著。

他很訝異,吻她竟是如此美好的享受,撩撥他塵封已久的熱情。

放肆的舌尖,貪婪品嚐她的味道,他對她,生起了鮮血以外的渴望;他想吻她,也很喜歡吻她,並詫異的發現,自己下半身有了反應。

江蜜雅昏昏沉沉的,像飄遊在夢境之中。她夢見自己和一個男人接吻,那感覺是那麼真實,他不但親她的嘴,還抱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結實的胸膛壓在她身上,火一般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罩住她胸前的渾圓,撫摸她的胸脯。

在那大掌的揉捏下,她感到一股熾熱難耐,而渾圓上的蓓蕾也在指腹粗糙的摩擦中,變得挺立……

咦?

她像是突然從一場夢境中醒過來,當神智清醒時,赫然發現這不是夢,真的有一隻手放在她的胸部上,還有一張嘴在親她的臉,有個男人正在佔她的便宜。

她猛然推開對方的懷抱,這突然的動作也讓鍾易倫一愣,下一秒,一個巴掌不客氣的送來。

「色狼!」清脆的巴掌聲,打得絲毫不手軟。

鍾易倫摸著火辣辣的左臉,錯愕的看著她。

江蜜雅紅著臉,氣呼呼的指責他。「你怎麼闖進來的!臭吸血鬼,你、你竟然佔我便宜!」她雙手護著自己,急忙把凌亂的衣服穿好,想不到這個吸血鬼不但要吸人血,還要乘機吃人家豆腐。

鍾易倫一時之間也糊塗了,他驚訝的望著她,奇怪她的態度前後一百八十度大改變,再仔細觀察,她的眼神已經不再迷離了,彷彿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他雖然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知道這肯定是變身吸血鬼的後遺症。

該死,他被打得好痛!

「大色狼,不要臉!」她指著他,氣得跺腳。

被這般冤枉,他可不服氣了,要知道,通常都是女人投懷送抱的黏上來,他排斥都來不及,竟然被說是色狼?!

他雖然是吸血鬼,但他可是很有格調的吸血鬼。

「這位女士,請你搞清楚,是你自己先黏上來親我的。」

「騙人!我怎麼可能會親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以為長得帥就自以為是了,她才不吃這一套呢。

「你剛才對我做的事,難道全都不記得了?」

「你少故弄玄虛轉移我的注意力。」眼兒一瞄,她赫然瞧見躺在地上的周建宏,趕忙跑到建宏旁邊尋求保護,不管如何,這時候房裡最危險的人是那個吸血鬼,她跟建宏之間的恩怨就先擱下。

「建宏、建宏!」她慌張的扶起男友半個身子,察看他蒼白的臉色,抬起臉瞪向鍾易倫。「你吸了他的血?」

鍾易倫感到啼笑皆非,這女人真的完全不記得了,還誣賴給他。

「抱歉得很,他私生活很亂,不合我的胃口。」

「胡說八道什麼,他看起來貧血的樣子,根本就是你的傑作!」

鍾易倫現在更加肯定,這女人的身子正在起變化,也就是說,她剛才對他挑逗,全是在毫無意識之下進行的,而且是後遺症所致。

在明白這一點之後,不知怎地,他竟然無端升起一股失望。

「我不喝劣等血,那太侮辱我的品味。」不用親自品嚐,光是用聞的,他就知道這男人的血不好喝。

她見鬼的瞪他。「劣等血?血還分劣等和優等?」

「當然。」他神情孤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看他睥睨的樣子,讓她深深覺得這個吸血男真的好欠扁喔!「如果不是你搞的鬼,他為什麼臉色那麼蒼白?」

他冷哼一聲。「因為吸他血的人是你。」

不會吧?吸血鬼控告她吸血?吸血鬼說的果然不是人話,而是鬼話連篇!

「我又不是吸血鬼,我怎麼可能吸他的血。」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若非我及時阻止,你遲早把他的血吸光。」他一副施恩的表情。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竟然大言不慚的說是來救她的,讓她聽了很火大!剛才是誰親她的嘴,又是誰摸她的胸啊。

她真的生氣了,就算他是吸血鬼,她也要罵個過癮。

「臭吸血鬼!色狼!騙子!胡說八道!」

每一個字,都像箭一樣,很不給他面子的射過來,鍾易倫一張俊臉被她罵得既錯愕又難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常人有機會當著他的面來罵他,他一向冷然看世間,不喜歡跟常人有牽扯,也討厭女人黏上來,他難得對她有好感,看在她是稀有動物分上,對她多方照應,她卻不識抬舉,罵他色狼就算了,居然說他是騙子,實在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真不信?」

「鬼說的話,鬼才信咧。」

他做了個深呼吸,還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要保持格調,雖然他現在非常有打她屁股的衝動。

懷中的人動了下,江蜜雅忙低頭,驚喜的發現周建宏醒了。

「建宏,你醒了,有沒有怎樣?哪裡不舒服?」

她語氣中的關心和緊張,令鍾易倫不由得擰緊濃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周建宏從恍神之中,逐漸恢復了神智,一開始,他是茫然的,彷彿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他的目光對上江蜜雅,霎時變了臉色,像是見到怪物一般的連連爬著退開。「別過來!」他大吼著。

「建宏?你怎麼了?」她不明白,為何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見鬼一般。

「你是瘋子!神經病!」

她呆住,目瞪口呆的看著男友,繼而冒起無名火,插著腰質問他。「你幹麼罵人啊!」

「你這女人太可怕了,竟然吸我的血,我差點被你害死!」

這話果然讓她大受震撼,低呼道:「我吸你的血,怎麼可能啊?」

「你是怪物!你有病!」他一邊向後爬,一邊指著她大罵。

她從沒見周建宏如此激動過,而且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假裝,是真的很害怕,這讓她心驚,心想難道……自己真的吸了他的血?怎麼會呢?雖然她沒印象自己所做的事,但她的確知道自己怪怪的,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覺得好渴,那種渴,並不像是對水的渴望,反而好像是對血的渴望?

「我瞎了眼才會跟你交往!想不到你這麼可怕,你真的有病!瘋子!別再來纏我了!」周建宏一邊說,一邊退到門旁,開了門,急急忙忙逃走。

江蜜雅呆立著,整個人動也不動,周建宏的話依然在耳邊迴響,讓她遲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現在你相信了吧。」鍾易倫輕哼,總算可以還他清白了。

江蜜雅緩緩回過頭,狠狠瞪著他。

被她這麼一瞪,他也愣住了,不由得收起輕鬆的態度,而且莫名其妙的連皮都繃緊了。

「幹麼?」她那怨惹的眼神,令他沒來由的心虛。

「都是你害的。」她指著他,憤怒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火來,氣呼呼的瞪著他,一字一字的咬牙道:「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喂,話不能這麼說,明明是你來咬我。」

「如果你不來惹我,我又怎麼會咬你!」她憤怒的走向他。

一發現她逼近,鍾易倫立即往後退,一邊跟她保持距離,一邊辯解:「我怎麼知道你會吸我的血,又怎麼知道你會產生變化。」

「你害我變成吸血鬼了!」

他更正。「正確的說,你只算半個吸血鬼。」

她氣呼呼的想打他,可他的速度更快,不管她怎麼追,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而且他甚至還能飛上天花板,像壁虎一樣貼在上面。

既然她變得會吸血,不管再發生多麼駭人的事,她都不驚訝了。

「你給我下來!」她憤怒的警告。

鍾易倫一臉汗顏,他當然不要,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怕女人的一天,不知怎麼著,他對她就是怕。

吸血鬼有著異於常人的身手,他們晝伏夜出,迅如猛獸,一躍上屋頂,力大無窮,可是一瞧見她怒氣沖沖的神情,他的反應卻是閃躲。

好在她除了有吸血的反應,並無其它神力,所以抓不到他,看著她跳呀跳的,也想學他一樣貼在牆壁上,那笨拙滑稽的樣子,引得他不禁感到好笑。

「別爬了,我說過,你只算半個吸血鬼。」

江蜜雅試了好幾次都徒勞無功,而這可惡的吸血鬼竟然還嘲笑她叩禁不住氣得跺腳,突然感到一股委屈,令她悲從中來。她放棄找他算帳,突然轉身就走,這意外的反應,讓他愣住。

江蜜雅走回臥房,坐在床上,眼淚就這麼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天花板那抹影子,也跟著爬向臥房門口,由上往下露出頭,朝房間裡瞧去,見她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嗚嗚地哭著。

她感覺到吸血男來到她旁邊,站著不動,她不想理他,哽咽的命令:「這是我家,請你離開。」

她的眼淚,令鍾易倫眉頭不由得擰緊,因此他並未離開,反而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那張佈滿淚水的臉,抬起來瞪著他。

「你幹麼還不走?難道還想吸光我的血啊?」

「你已經是吸血鬼了,就像人不會吃人,吸血鬼也不會吸同類的血。」

聽他這麼一說,她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嗚!我變成吸血鬼了!」

他伸出大掌,想要幫她拭淚,他不喜歡看到她哭。「別哭。」

她不領情的打掉他的手。「我錢被偷,先是失業,又是失戀,現在還莫名其妙變成吸血鬼,還有誰像我這麼倒霉?錢沒了可以再賺,工作沒了可以再找,男友跑了可以再交,但是我不要變成吸血鬼─ 嗚嗚嗚─ 我不要吸人血啊!血淋淋的好可怕,我不要殺人呀!」

一想到她從此以後要過著可怕的吸人血日子,一向樂觀的她,也禁不住感到絕望害怕,再次痛哭失聲。

「誰說當吸血鬼就得殺人?」

她抬起頭,抽抽噎噎地說:「吸血鬼不都三更半夜的去找被害人,往他脖子上一咬,然後吸乾他的血嗎?」

「當然不是,並非所有的吸血鬼都那麼嗜血,你別被電影誤導了。」

她眨著迷濛的淚眼,一臉迷惘。

他以前輩的身份,更正她錯誤的觀念。

「好歹我們吸血鬼也活了幾百年,也會因應時代來改變我們的習慣,就算不咬人,也照樣可以生存。」別以為吸血鬼都那麼野蠻,把人咬得血淋淋,要知道,當吸血鬼也可以很優雅的,吃要有吃相,喝要有喝相,原則很重要,可別丟了他們的面子。

還有,哪種血不能喝,哪種喝了會有後遺症,都得從頭開始教會她。

既然把她變成了半個吸血鬼,他就得負起教育的責任,告訴她當一個有格調的吸血鬼並不是那麼簡單,這其中的學問可是很大的。

聽到他這麼說,她又燃起了希望,吶吶地問:「真的嗎?」

「我沒必要騙你。」他伸出大掌,為她拭去淚水。「別哭了,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他不喜歡看她掉眼淚,別的女人哭,都不關他的事,但她哭,卻讓他感到一陣心煩意亂,無法就這樣擱置不管,彷彿見到自己的小孩第一次跌倒般,會心疼。

「你雖然已經產生吸人血的習性,但是並未完全進化成吸血鬼,而且你的牙齒也跟正常人一樣,在我看來,你只是有吸血鬼的特性,但外表還是跟正常人類一樣。」

「嗚嗚……」她的眼淚再度撲簌簌的掉下來,哭得像小可憐,雙手揪著他的衣,就像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令人憐愛,看在他眼中,心疼極了。

「如果你完全變成吸血鬼,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一向喜歡孤獨,不喜歡有累贅,但是對她,就是很自然的脫口而出。望著她,他心中升起一股熱,原本為她拭淚的大掌,禁不住將這哭成淚人兒的小傢伙摟入臂彎中。

咦?

江蜜雅泛著水光的視線,往下瞄著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以及未經允許圈住腰間的手臂,發覺自己被他給摟在臂彎裡,蹙起秀眉,不客氣的把他給推開。

「誰說你可以抱我?走開走開,離我遠一點。」她忙保持距離,突然想到,這人有前科,是個色狼,不可以太靠近。

被她如此唾棄,鍾易倫心中還真頗不是滋味,幾百年來,他一直很受女人歡迎,現在卻遇到一個完全不受他誘惑的女人。而且,他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她現在防備的模樣,老是不給他好臉色。像她之前多可愛啊,不但自動黏上來抱著他,還像小女人一樣撒嬌,那時的她,令他心頭沒來由的坪動,只可惜維持不久。

每個人在蛻變成吸血鬼的過程,多少有些不同,後遺症也不同,這中間的原因他並不明白,心中卻不禁期待。

他很喜歡剛才她一把撲向他懷裡,舔著他嘴唇的行為,令他沒來由的升起慾望,那是不同於對血的渴望。

被她下逐客令,沒戲唱了,他只好拍拍屁股走人,還沒走到門口,身後便有一隻手揪住他的衣角。

「喂,你去哪?」

鍾易倫回過頭,奇怪的看著她一臉的質問表情。

「你不是要我離遠一點?當然是爬回我的棺材去安眠,現在是白天,你以為吸血鬼白天能去哪裡?做日光浴找死嗎?」

她聽了,臉色才稍緩。「那就好,別忘記你剛才說的話。」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會照顧我啊,是你害我變成吸血鬼,你可要負責啊,要是對我置之不理,我一定不饒你。」

她就怕他死不認帳,要知道,歷經這巨大的變故,她其實是很茫然、很惶恐的,內心極度不安。

那倔強的表情裡,展現小小的懦弱,像是擔心被拋棄的小孩一樣,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怕他真的一走了之似的。

這一切,他全看在眼裡,一下要他走,一下又不要他走,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

「我就住隔壁,還能走去哪裡?」

「那可不一定啊,說不定你會偷偷搬走。」

鍾易倫揉了揉太陽穴,真是麻煩的女人,可是,他內心卻似乎挺滿意她表現出需要他的樣子。

「放心吧,我不會食言。」

「你保證?」淚水未乾的雙眸,企求的望著他。

黑眸轉為幽深,添了抹溫柔。「我保證,行了吧?」

她這才鬆開手,點點頭。「好,那……你別睡太死喔,如果我叫你,你一定要趕快過來,不然我可不原諒你。」

「遵命,行了吧,現在你可以放手了嗎?」

她猶豫了下,緊抓住手臂的兩隻小手才鬆開,他望了她一眼,便開門離去。

第六章

當夜深人靜時,正是吸血鬼活動的時間。偌大的客廳,是優雅古典的佈置,沙發上坐著兩男一女。傑森一臉懷疑的目光,頻頻打量江蜜雅,然後望向鍾易倫。

「她是吸血鬼?」

不是他不相信夥伴,只是這女人怎麼看,都像平凡人,一點也沒有吸血鬼的特徵,她身上還是活人的氣味嘛。

江蜜雅回瞪他,這人的口氣和說話表情,就是一副把她看扁的模樣,令她不悅的擰起秀眉。

「她喝了我的血,已有吸人血的徵兆出現。」

「什麼?你怎麼會選她?你忘了老祖宗的規定嗎?要選人,也得挑個美女,不能選這種醜八怪。」

啊?竟然罵她醜八怪?!實在很失禮耶!

江蜜雅氣得鼓脹著臉,她是長得不漂亮沒錯,但也不醜啊,這男人看起來像個英國紳士,說話卻這麼直接又傷人。

鍾易倫更正。「正確的說,她是半個吸血鬼。」

「不管是半個還是整個,你不該把她變成吸血鬼,她並不符合資格!」

江蜜雅在一旁聽了就有氣,什麼資不資格的,實在太過分了!這個死阿豆仔,批評她就算了,一隻手還不停指著她,晃得她都頭暈了。

鍾易倫不以為意道:「我說過了,不是我故意把她變成吸血鬼,而是她吸了我的血,才產生變化的。」

「我不管誰吸誰的血,反正她不夠資格格格格格!」最後的話,變成了驚聲尖叫,因為傑森原本指著她的手,此刻正被她狠狠咬在嘴裡。

江蜜雅咬了他一口,把他嚇得哇哇大叫後才放開,並且橫眉豎眼的瞪著他。傑森瞪著自己手掌上的牙齒印,沒想到這女人竟如此大膽,好歹他是活了三百年的吸血鬼,豈容一個平凡人類對他如此無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時氣憤,便露出吸血鬼的真面目,紅眼撩牙,伸出指甲變長的五爪,朝她撲來。

對這淬不及防的偷襲,江蜜雅根本來不及閃避,尤其看到好好的一個正常人,突然在面前瞬間「變臉」,那猙獰的容貌可真嚇人,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看尖指五爪就要抓傷她。

本以為這下慘了,但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被快速的摟入臂膀中,另一隻同樣指甲尖銳成爪的大掌及時攫住了對方的手腕,而她,則被另一隻有力的手給護在臂彎中。

她詫異的抬頭望著鍾易倫,他的面孔也是猙獰的,露出了兩根吸血犬牙和殺氣懾人的紅眸警告傑森。

沒來由的心兒一跳,他這保護的舉止,令她升起異樣之感。

她說過,自己會變成吸血鬼,全因為他的緣故,所以要他負責照顧,只是沒想到,他會真的如此保護她。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鍾易倫變臉的模樣,但奇異的,她一點也不怕,心湖反倒掀起一陣異樣的漣漪。雖說,是她提出要他負責,不准對她置之不理,但瞧見他如此保護她時,也不免心中有一絲感動。

傑森與他互瞪著,從夥伴的眼中瞧見了濃濃的警告,對峙了好一會兒,傑森的兩根犬牙收回嘴裡,紅眸轉回藍眸,尖銳的指甲也縮回了,回復成正常人的模樣。

鍾易倫這才放開他的手,也回復成正常人,但殺氣還是有的。

「你真要護她?」

「我答應過會照顧她。」

這話,讓傑森再次訝異,他看了江蜜雅一眼,然後再看看鍾易倫堅定的眼神,最後搖搖頭。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沒意見,但是你要明白,她並非完全蛻變成我族類,其它的族人不見得會接受她,畢竟,她只是半個吸血鬼。」

鍾易倫沈聲道:「我會教她一些吸血鬼的知識。」

傑森知道鍾易倫一旦決定,便不容易改變,只能妥協。「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沒意見。」他的藍眸,往夥伴身後的女人睨去。「問題是她肯學嗎?在我看來,她不太情願當一個吸血鬼。」

江蜜雅沒好氣地道:「當然,我又不是自願要變成吸血鬼的。」

鍾易倫深黑的眸光轉向她時,眼中已無殺氣,只餘一片柔光。「我會教授你一切關於吸血族的知識。」

江蜜雅擰著秀眉,不以為然地問:「吸血鬼不就以吸血為生?還有什麼要學的?」

「你把吸血鬼看得太簡單了,你以為我們能活到現代,只是因為我們不會死?

大錯特錯。看來,你要學的東西可多了。」

她突然有一股不妙的預戚。「不學行不行啊?既然我只是半個吸血鬼,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恢復正常了。」

鍾易倫揚著眉,銳利的視線可沒放過她眼中絲微的逃避。

「你是我製造出來的,就是我的族人,既然是我族類,豈可對吸血鬼一無所知?有關吸血族的歷史、族群分佈、血型分辨、以及許多吸血鬼的忌諱,你得全部學會。」

她目瞪口呆的張大眼。「啊?」

「就從現在開始,來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給她機會逃避,他以師父之姿,拉著她往室內走去。

從今日開始,她得接受一連串的吸血鬼養成教育。

人類要變成吸血鬼,得先讓吸血鬼咬住他們的大動脈,讓汨汨鮮血放出,過度失血之下,他們的生命會逐漸乾枯,然後在臨死之前,以鮮血餵養他們。

這是一個過程痛苦的蛻變,也是可怕的蛻變。

要變成吸血鬼,得先經歷瀕臨死亡的恐懼和極度的痛苦,傑森和鍾易倫都經歷過這個過程。

「但並非所有人類都能變成吸血鬼,有的經不起折騰,在蛻變的過程中便失敗而永遠沉睡,直到心臟停止跳動。」

她很好奇。「那我呢?為什麼我會變成吸血鬼?」

「從古老的吸血鬼傳說中,以及翻開一頁頁的吸血鬼歷史,從未有人類吸了吸血鬼的血液而蛻變成吸血鬼的,你是第一個特例,或許,是你的體質跟別人不同的關係。」

江蜜雅臉上充滿了委屈,深深歎了口氣。「幸好我不會長尖牙,也不怕陽光,但我真的有吸血的渴望……」

她摸摸肚子,可以感覺到自己對血液的渴望正在加深,不管她怎麼吃飯,怎麼喝水,都解不了她體內一股莫名的飢渴。見她如此愁眉不展,他的語氣不由得放柔。

「放心,我們有很多存血可以供你享用。」

江蜜雅一臉擔心地問:「你們不會是像殺雞放血那樣,把人割了,再把血儲存起來吧?」

「現在不是中古世紀,人命關天,我們犯不著這麼做。」她以為現在吸血鬼還像電影那樣,晝伏夜出,咬人的脖子專吸人血嗎?那已經落伍了。殊不知,吸血鬼也是會跟著時代改變的。

他們這群吸血族,隨著時代的演變,也改變了以往咬人脖子吸食人血的習慣了,古時候交通不方便,科學也不發達,封建社會裡,找食物的管道並不多,所以那時候,他們一有機會見人就咬。

翻開吸血族的歷史,那是一篇篇慘不忍睹的血腥史。

吸血族與人類之問的大戰,為了生存而水火不容。吸血鬼的嗜血殘殺,人類帶著各種抵抗聖物的反撲,罵他們是吸血「鬼」,是被上帝和撒旦遺棄的「惡魔」,下不了地獄,也上不了天堂,遊走在黑暗,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事實上,這全是穿鑿附會之說,他們的吸血祖先,只不過做錯了一件事,便是「吃相太差」。

咬人脖子,留下兩個傷口當證據,笨!

太過貪吃,把人血吸乾至死,不知節制,白癡!

活在現代的他們,早就改變這種野蠻又愚昧的吃相了。他們是僅存的吸血族,沒有被時代淘汰掉,而他們之所以存活到現在,不是因為他們比人類強大、比人類有力量,而是他們懂得隱藏和低調。

吸血族再如何的強大,畢竟是少數,因此他融入了人類的生活,行為舉止和穿戴完全像正常人。

江蜜雅點點頭,經過他一番解說,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好多了。

「幸好只要把喝血當喝開水就行了,不用再血淋淋的咬人。」這樣想,她真的心情好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深不見底的黑眸又鎖住她時,閃過一抹幽深詭異,逸出一絲邪氣的笑。「古老祖先傳下的野蠻吃法,的確比較美味,你可以試試。」

江蜜雅忙嘟嘴抗議。「我才不要!」

「那可未必,別忘了,你當初就是因為咬我才變成!噢!」鍾易倫悶哼一聲,因為肚子被她的手肘用力撞了下,他只好乖乖改口。「好好好,不咬人,我保證沒有血淋淋,OK ?」

她輕哼。「這還差不多。」

呵,他竟還耐心的哄她?一旁的傑森早看傻了眼,他有幾百年沒瞧見夥伴如此禮讓一個女人了,向來懶得多費唇舌的鍾易倫,竟然像一個爸爸在教女兒一樣,很有耐性的為她解說吸血鬼的歷史?!若是被其它吸血女士知道了,可要大吃飛醋哪。

江蜜雅摸著肚子,感到飢腸轆轆,明明才吃過晚飯,卻依然沒有飽足感,看來不喝點血是不行的,但是她真的喝得下去嗎?

她的舉止,鍾易倫全看在眼裡,明白她的掙扎,於是對傑森道:「把一九○○年份的拿來。」

傑森忍不住提高音調。一九○ ○ 年份?那可是極品血之一耶,目前只剩五十瓶左右,你竟然捨得拿給這女人喝?」

「什麼是一九○ ○ 年份?」江蜜雅好奇問。

「就是一九○ ○ 年份的血,質地很純,你會喜歡的。」鍾易倫耐心的解釋給她聽,完全不理會傑森的抗議。「傑森,拿一瓶出來。」

傑森雖然很心疼,但既然鍾易倫開口了,逼得沒辦法,只好轉身走到一個書櫃前,拿起一本書,門便自動打開,出現了一個入口,裡頭擺放的全是像葡萄酒一般的瓶子。

哇?還芝麻開門呢!

江蜜雅詫異的站起身,想不到書櫃之後有暗門呀,她好奇的望著滿室的酒瓶,每個酒瓶裡都是鮮紅色的液體。

「這些全是……」她驚訝的望向鍾易倫。

他勾著淺笑。「對,全是,每一瓶的年份代表那一年的血液。」

這些瓶子被放在像是冷藏庫的玻璃內,瓶身晶瑩剔透,裡頭暗紅色的液體看起來就像是葡萄酒,被隱藏得很好,若是別人瞧見,一定想不到這些瓶子裡裝的全是人血。

望著這些瓶身,她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體內一股火熱的慾望在騷動著。

傑森按下其中一個開關,玻璃開了一個小口,他伸手進去拿了其中一瓶,然後用特製的開瓶器,啦的一聲,瓶蓋被打開。幾乎是同時,她感到喉間一股迫切難耐的渴望,她不得不承認,這味道對她而言,完全沒有血腥味,而是惹人全身感官甦醒的美味。她覺得自己有些暈眩,身子開始飄了,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牽引她,讓她全身細胞都在蠢蠢欲動。

傑森拿出水晶高腳杯,將瓶子裡的液體倒入酒杯中,然後遞給她。

江蜜雅接過水晶杯,呆望著杯中的液體,然後猶豫的望著鍾易倫。

「喝下一口你就知道,事實上它很美味,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血腥味。」

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光是聞這香味,她就覺得熱血沸騰,彷彿沙漠中飢渴了許久,突見到綠洲清澈的湖水,渾身湧出了力量。

她捧著水晶杯,小心的喝了一口。

天呀!好喝!

她迫不及待的,像在喝啤酒一般?咕嚕嚕的就喝下肚了。

瞧她大口的全吞下去,他忍不住失笑。「怎麼樣,好喝吧,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樣。」

然而,江蜜雅卻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像是失了神似的,沒聽到他說的話。

「蜜雅?」驀地,她身子一軟,人倒了下去,更快的,一雙大手將她摟住,沒讓她跌到地上。

「她怎麼了?」連傑森也感到意外。

鍾易倫下巴緊繃,濃眉緊擰,擔憂的看著她。她的一切反應,與其它吸血鬼的蛻變過程完全不同,無史可考,她突然的暈倒,讓他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雙眼緊盯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就怕她出事。

躺在他懷裡的人兒,總算有了動靜。

「嗯……」

「蜜雅。」他含憂的面孔綻出喜悅,望著她緩緩微張的眼,輕聲喚著她。

當江蜜雅再度張開眼睛時,眼神已經不同於先前了。

她的眼神迷離,卻也晶亮異常,甚至,似乎帶了些許說不出的魔力,令他心頭一跳。她突然笑了,主動伸手勾上他的肩頸,小鳥依人的窩在他懷裡,依戀的眼神啾著他,還親親他的臉。

一旁的傑森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是怎麼回事啊?」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妞兒不是對鍾易倫沒興趣嗎?不管鍾易倫如何討好她,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

鍾易倫也很驚訝,望著她與先前判若兩人的模樣,心中驀地恍悟─

他突然明白了!以吸血鬼的資歷來說,她是剛出生的小貝比,對於生出她的人,有著雛鳥孺慕之情。

這也是為什麼當她是正常人時,不理會他,可當她變成吸血鬼時,又愛黏著他,甚至對他投以傾慕之情,就像雛鳥會黏著父母。

她身上流著他的血,對他的依戀也牽絆了她。

鍾易倫眼中綻出異彩,有力的雙臂溫柔地圈住她的人,眼神化為柔情密意,凝望著她愛戀的模樣。

他向來討厭女人投懷送抱的纏著他,對她,卻一點都不討厭,還喜歡得緊,他對她,也產生了骨肉相連的依戀。

傑森探過頭來好奇地問:「你對她催眠成功了嗎?」

「沒有。」

「你沒對她催眠?那為什麼她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還親你?」

「或許,是因為我製造了她,所以她會認我。」

鍾易倫懷中的小臉抬起來,突然瞬也不瞬地盯住傑森。

被她突然這麼一看,傑森也愣了下,不知這女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先是動也不動的盯住他,接著,她突然離開鍾易倫的懷抱,朝他走過來。

由於有了剛才被咬的經驗,傑森對她可是很警戒的;雖然吸血鬼有復愈能力,躺一晚棺材就好了,但就好比人不想被狗咬,他可不想再被她咬第二次。

他警戒的看著她來到他面前,做出嗅聞的動作。

她正好奇的聞著他,像是頭一回見到他,嗅聞的動作似是動物在打量陌生者一般。

傑森被她搞糊塗了,他細細打量她,發現她不只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整個人似乎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是我的錯覺嗎?她……好像變漂亮了?」明明是同一張臉蛋,卻有著與先前不同的感覺。她身上多了一種吸引人的魅力,讓傑森一時之間,看她看得入神了也不自知。

一股猛勁,將她給帶回了有力的臂彎裡,隨之而來的,是鍾易倫警告的銳利目光。

夥伴眼中的利芒,讓傑森忽然從夢中醒悟一般,臉上極度尷尬。

「別誤會,我對她沒那個意思。」他忙識相的退遠一點,表明自己對他的女人沒興趣,心中卻感到奇怪,剛才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有一時的恍惚。

「既然沒我的事,我先走了。」他識趣的先行離開,就讓他們獨處吧,省得自討沒趣。

待傑森走後,一雙柔萸撫上鍾易倫的臉龐,把他不悅的神情給轉過來。

「不要生氣。」

她輕啞說道,眼神含憂,眉頭輕擰,似是他的怒意也感染了她,讓她嘟起嘴巴,也跟著難過。鍾易倫詫異的看著她,不一會兒,眼神放柔了。「好,不生氣。」

聽了他的回答,她笑了,笑得異常嫵媚動人,令他看得目不轉睛,眼神晶亮。

傑森說的沒錯,她有點不同,今天似乎比昨日更漂亮了,也改變了一些。

若說,昨日她給人小寶寶的感覺,那麼今日,她彷彿蛻變成少女了,青澀中已見勾人的嫵媚。

見他展顏,沒了怒意,她還主動在他臉上香一個,作為鼓勵。

一個臉頰的親親,豈能滿足他的慾望?他低下臉,獵吻那迷人的小嘴,再度回味她芳唇裡迷人的滋味。

她閉上眼,臉兒紅潤,被他吻得暈暈然,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他的唇舌挑逗,令她禁不住嬌笑,更引燃他的慾火。原來當她像個小女人撒嬌時,是這麼天真可愛,又如此嫵媚迷人,同時融合了女人與小娃兒的特質。

頑皮的娃兒要逃,他當然不會放手,將她困在雙臂之中,讓這柔軟的女性身軀,貼合著他每一寸慾望高張的體魄,而他的下半身摩擦著她雙腿間的柔軟,早已壯大。小巧嫣紅的唇瓣,被烙入了火舌,吻得腫脹而呼吸困難。

她在半夢半醒之中,感覺好像有哪兒不對,似乎快想起來了,但緊接著,又被另一波浪潮給淹沒,她感到全身沸騰,有一股力量彷彿要破體而出,讓她拒絕不了這個吻。

她的身子在大掌的探索下,也變得火熱難耐,似夢似醒間,感覺是那麼的真實,而他唇舌的挑動,掠奪著她的呼吸,那夢越來越真實,真實到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嘴唇有多麼性感柔軟。

神智迷離的她,逐漸恢復了神智,原本矇矓的眼神也轉為清明。

她渾身一僵,因為這感覺是真的,她已完全清醒,並且赫然的發現,鍾易倫正壓著她。

第七章

「啊!」她尖叫出聲,因為這不是夢,他他他!真的在撫摸她。鍾易倫有了先前的經驗,早有心理準備,輕易地接住她甩來的巴掌。

「醒了?」

他是吸血鬼,有著敏捷的速度,一隻大掌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臂卻依然圈住她的腰,沒有放開的打算。

「你又偷襲我!」

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不明白自己為何又莫名其妙的給他偷著了吻,而她居然不曉得。

「冷靜點。」

「你這個死吸血色狼,看我不把你打成豬血糕才怪!」鍾易倫很明白,當她是吸血鬼時,這可愛的小女人是依戀他的,回復正常時,又變了個性子,他不慌不忙,對她的氣急敗壞絲毫不以為意,慢條斯理的告訴她。

「事實上,並不是我來佔你便宜。」

她氣呼呼地道:「難不成是我自己惡羊撲虎,賴在你懷裡,自動獻吻的啊!」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正是。」

「笑死了!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不信?」

「當然,鬼才相信!快放開我啦!」

雖然她變成吸血鬼了,但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會性情大變,厚臉皮的纏著他。

真可惡,他力量好大,她怎麼掙都掙不開,而且、而且……噢,她可以感覺到,抵在雙腿間的硬物,毫不隱藏這男人對她的「性」致。

鍾易倫眼底閃過壞壞的笑意。「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能證明,是你自己來親我的,就當我的女朋友。」

她氣羞的斷然拒絕。「我才不要!」

他挑了挑眉。「不要也行,承認是你先非禮我,跟我道歉。」

「哪有這樣的啊?明明是你佔我便宜,居然賴給我?!」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敢賭?該不會是心虛了?」

她更不服氣了,一時被激起了鬥志,就不信他能拿出什麼證明,因此當下改變主意同意。「好,賭就賭嘛,如果你證明不出來,怎麼辦?」

「隨便你要怎麼辦都行。」

喝─ 好大的口氣,他都敢這麼賭了,她若是不賭,豈不被他看扁了!

「好,就跟你賭了。」

他可是求之不得哪,誘拐她答應了,便放開了她。

才一鬆手,江蜜雅就趕忙跳開,拉好自己的衣裳,暗罵自己真不爭氣,被剛才的吻打亂了步調。她拉下臉,藉此遮掩心中的小鹿亂撞,並插起腰質問他:「哪,你說你能證明?快證明給我看啊!」

鍾易倫不慌不忙,到書櫃後的暗室拿出另一瓶血飲,這瓶血,也是他的珍藏之一

一見到他拿出血飲,她擰起眉頭。「別浪費時間,快證明啊,你該不會故意在拖延時間吧?」

「別急,我正在證明給你看。」他打開瓶蓋,為自己倒了一杯,注入七分滿,然後就口而飲,咕嚕的喝進嘴裡。

看他逕自喝著,讓她不禁低咒。

「喂,你不是要證明嗎?怎麼自己喝起來了?」

可惡,害她肚子又餓了。

他微笑不語,逕自品啜香飲,優雅的舉止,像在品酒一般,在喝之前,還會搖晃杯身,讓味道融入空氣裡。

咕嚕……她的肚子在唱空城計了。唔,好香。那味道飄來,迷惑了她的神智,一時目眩神迷之下,她瞧見了他薄唇上那誘人的一抹嫣紅。

噢……流下來了,就快滴到地上去了,她恨不得把他嘴上沾染的嫣紅給舔掉,千萬不要浪費了,而她,也這麼做了。

既然舔掉了他唇瓣上的蜜汁,也順便嘗嘗他嘴裡殘留的香味,一定如她所聞的那麼香,那麼甜美誘人。

入口的口感,是那麼真實,唇齒留香的蜜汁,揉著軟嫩的舌,令她愛不釋口,整個人都要輕飄飄的飛起來了。

「你在幹什麼?」

幾乎近在耳邊的話語,令她有瞬時的怔仲,迷離的神智彷彿陷入一場大霧中,而霧中,她瞧見了一張近在咫尺的面孔,正微笑的看著她。

她從五里霧中醒來,人也呆住了。

她的身子,跨坐在鍾易倫的雙腿上,而她的雙手正撫著他的臉龐,姿勢極盡曖昧。她全身一僵,整個人驚愕久久,好一會兒,乾澀的喉裡才吐出一句話。「我怎麼會在你身上?」

「我人在沙發上沒移動過位置,你說呢?」

「不會……是我……自己走過來的吧……」

他聳聳肩。「是呀。」

「那……我該不會……也親你了吧?」

他笑笑回答。「你說呢?」

老天!那個夢境是真的!

她臉蛋轟的一聲,整個脹得通紅!她一向很保守的,從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大膽的抱著他,像個飢不擇食的色女舔他的唇。

她想落跑的意圖,早被他看出,他豈會放過她。

腰間的雙臂一收,又將她的人給拉回自己身上,緊密的貼合著彼此,令她慌得面紅耳赤。只是抱著就臉紅成這樣,像她這樣保守的女孩,還真的不多,令他更想逗她。

「你輸了。」他語氣中帶著渴望,唇角得逞的笑意,說明了他可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

輸了,就得當他的女朋友,她賴不掉了,這結果令她連耳根子都燙紅了。

「不應該這樣的呀。」她委屈的掙扎,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為何會情不自禁的巴著他呢?

「你想賴皮?」

「我……」

真糟呀,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輸,可是話已說出口,又不能死不認帳,該怎麼辦呢?

見她猶豫,他故意歎了口氣,一副預料中的表情。「早知道你會賴皮。」

她聽了不服氣。「誰說的,我當然說話算話,輸了就輸了,當你女朋友是吧,當就當嘛。」

鍾易倫欣喜的摟住她,試圖索吻,卻被她的手給擋住。

「誰允許你可以親我的?」

他愣了下,趁這個時機,她從他懷中溜走,然後隔著三步的距離,插起腰對他嚴正申明。

「身為一個有品味的紳士,是不會勉強淑女的對不對?」

見他擰起眉頭,她很想笑,但用力忍住。

「所以以後要親我,得先得到我的同意,不然,我就跟你分手。」

「哪有這回事?」親個嘴還得她先同意,她要是一直不同意,那他豈不是沒戲唱?

「我是答應當你的女朋友沒錯,但可沒說期限呀,如果你表現不好,我隨時可以分手,也不算違反約定呀!」

「這怎麼行。」要他不親她,豈不像是看著香噴噴的雞腿擺在眼前,卻不能吃?那會折騰死人的。

他大傷腦筋的表情,令她忍不住想笑,但仍忍著,故意板著臉,退開十步遠,直到來到門口,在臨走前丟給他一句話。

「所以,請好好表現吧,親愛的男朋友。」說完,一溜煙的逃回自己的屋子。

每當夜幕低垂,明月當空,就是她開始學習如何當一個吸血鬼的時候。鍾易倫拿了些關於吸血族的史籍給她閱讀,好讓她瞭解一切有關吸血鬼的演變。

翻開吸血鬼的史籍,上頭記錄了吸血族不同時代的獵食方式。

從早期的打獵生活,一直到近代的儲血生活,她著迷的看著歷史書,裡頭記載了吸血族的生活變遷。

例如十四世紀是食物最短缺的一年,那時候歐洲發生了黑死病,讓吸血族也找不到新鮮安全的血可喝。

他們也歷經過兩次世界大戰,那時候的人類自相殘殺,是食物最氾濫的時候,缺點是賣相太難看,不是少一條胳臂就是缺條腿。歷經時代的變遷,他們也會進步,從早期野蠻地咬人脖子來吸血,一直到現代利用尖端科技來保存血液。而他,也會跟她口述過去時代的故事,她不知不覺聽得癡迷。另外,他還教她分辨各種食物的口味,有病的、吸毒的、酗酒的,都不要碰,而男人與女人的,大人跟小孩的,口味也各不相同。

雖然她變成了吸血鬼,但是她不怕陽光,依然可以在白天行動,吃正常的食物,完全像個正常人,犬牙不會變長,也沒有嚇人的指甲,唯一的改變,除了要喝血才會有飽足感之外,就是喝了血之後,她會變成一個喜歡依戀鍾易倫的女人。

雖說當她正常時,可以節制他不安分的手腳,可是當她進食後,會呈現神智迷離的狀態,羞人的是,每當醒來時,她就會發現自己和鍾易倫躺在床上,而她的衣衫已脫了一半,害她倉皇從床上跳起來,在鍾易倫大笑聲中狼狽逃離,躲回自己的房間裡。

她一開始雖懊惱,但心底明白,鍾易倫若真的想完全吃了她,是不會給她機會逃的。她知道,他雖然乘機對她毛手毛腳,但也僅只於親吻和撫摸,在最後一刻,他是忍住的。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已經從一開始的沒記憶,慢慢像夢境一般有了影像,再蛻變到半夢半醒之間,一直到最近,已經變得更加清晰了。

當她喝下血,她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產生的情熱,她的體內流著他的血,以及對他的依戀。那時候的她,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投向他懷抱,被他有力的雙臂擁抱,並且微啟唇瓣,迎合他烙下的熱吻。

那種唇舌交纏的火熱,所帶給她的震撼和顫慄,她全都記得,也記得他火熱的唇舌如何埋在她雙峰之間,來回的吮吻,呵著灼熱的氣息。

她無法抗拒,只能顫抖著身子,如果他乘機要了她,她是沒辦法抵抗的。

但總在最後一刻,他會突然打住,將她的衣服穿上,然後擁在懷裡,像是在平復什麼似的,她感覺得到他的壓抑,接著耳畔邊會聽到一聲歎氣。

那時候,她會感到一股甜蜜,一種心安,還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悸動。

她想,她是喜歡上他了。

「易倫……」

他眼兒一亮,隔開一點距離,抬起她紅潤的臉蛋。「你回復了?」

在他目光的探測下,她心一驚,忙故作糊塗地問:「我怎麼了?又跑來親你了嗎?」

他望著她,眼中有著狐疑。「你……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可以看透任何一個女人,聽見她們紊亂的心跳或是升高的血壓,來斷定她們當時的心情,但他看不透江蜜雅。

這個特別的小傢伙,變成吸血鬼前,可以不受他催眠,變吸血鬼後,更加有本事阻斷他的能力。

「我哪會有印象呀!如果我是醒著的,才不會這麼隨便呢,又讓你佔便宜了。」她故意板起面孔,不讓他發現自己心如潮水正在澎湃著。「幹什麼抓那麼緊,放開啦!」

他眼中的期待黯淡下來,隨之很快被一抹邪氣所取代,不但沒放開她,反倒將她壓在沙發上,將她的手定在臉的兩旁,就這麼定定地望著她,眸底慾火閃爍。「你知道嗎?」

「什麼?」

他的聲音低啞,像穿透暗夜的風聲,從很遠的地方飄到耳邊,變成呢喃細語。

「我比較喜歡親吻清醒時的你。」

這話令她心口坪然一跳,話中暗示的意思,她懂。

他要的,不是因為血脈的關係,讓她不得不臣服,而是她真正的心甘情願。

他就這樣壓著她,兩人的距離如此貼近,當黎明來臨前,他的心臟因她而跳動著,他深邃黑暗的眼瞳,映照她越顯嬌美的容顏。

她冷靜的與他四目相對,頭一回見到他如此嚴肅,他的眼神很認真,不同於平日的輕佻,讓她遲遲說不出拒絕的話。

即使不說話,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思緒在想什麼,那眼神好似在告訴她,他孤獨很久了,即使女人唾手可得,但也彌補不了他內心的空虛,他需要一個可以與他心靈相通的女人。突然一種感傷觸及了她的心房,讓她不由得心疼,下意識的撫摸他的臉龐,輕輕印上一吻。當見到他訝異的表情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親吻他。

「你別誤會,我只是!」她想解釋,但後面的話,便被烙下的激吻給盡皆吞沒。

毋須太多言語的贅述,他也不想聽,他只要知道,她剛才的嘴唇輕觸,已經說一件事。她對他,並非全然無動於衷的。

「你還沒上她?」傑森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鍾易倫。他們是俊美無儔的吸血鬼,不單僅只是外表的俊美,他們也擁有魅惑人心的能力,想要的女人,他們手到擒來。若說人類的血液是他們的食物,那麼「性」,就是他們飯後的甜食。

「幹麼一臉訝異。」

「我當然訝異了,幾百年來,我還沒聽過有哪個吸血族對性的需求壓抑過。」

換句話說,性對他們而言,隨處可做,沒什麼大不了。

在清冷的停屍間裡,身為驗屍官的傑森,正在解剖一具屍體,與其說解剖,不如說,他是在用他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來勘驗死者的死因。

只需嘗一口血,便曉得這具被人大卸八塊的屍體,○ 型,五十歲左右,有糖尿病,死前被人下過迷藥。

當驗屍官的好處,就是隨處有食物可嘗,好比一家零嘴公司的試吃員,每吃一樣新產品,便寫下心得。

傑森也是,在歐洲,他是外科醫生,但在台灣,他選擇當個驗屍官。在驗屍房裡沒有活人,也沒人管他三更半夜才工作,他只要輕輕鬆鬆寫下品嚐食物的心得就行了。

驗屍官,不只是他隱藏身份的好職位,也是個高薪又迷人的工作。站在一旁的鍾易倫,擰著眉頭。「你邀請我來品嚐,不會只想盡聊一些八卦的事吧?」

「兄弟,我是關心你,畢竟難得有個女人如此入你的眼,你卻沒吃了她,該不會你那方面有問題吧。」

「去你的,你才有問題,我只是不急罷了。」

不急?

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句話,如果他是說不要,那麼傑森還不會太訝異,可他卻說不急,代表他在壓抑。

傑森一直以為,鍾易倫只是對女人挑剔,也對性有潔癖,幾百年來,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數得出來,是鍾易倫從沒讓那些女人在他身邊太久,因為他不喜歡女人纏著他。

但傑森以為易倫對江蜜雅的喜好,是因為她是個美味稀有的食物而已,後來不小心把她變成了吸血鬼,基於同類不相殘的規則,所以照料她。

如果兄弟只是把那女人當成性伴侶,他覺得很正常,但顯然兄弟對江蜜雅的感情並不僅止於男人對肉體的渴望。「你想娶她?」

「有何不可。」

傑森搖頭。「別忘了,咱們吸血族在十八世紀時,立下了規定,另一半必須是同族的人,以防吸血鬼的秘密外洩。」

「她是吸血族。」

「但她有一半是人類,我怕其它吸血族知道了,會反對。」

「那就別讓他們知道。」銳利的黑眸,往傑森那兒警告瞪去。

「兄弟,以咱們幾百年的交情,你該明白,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黑眸裡的銳氣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我知道。」

「就因為咱們的交情,所以我才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選了她,得有心理準備應付其它族人。」

鍾易倫眼中閃過一抹邪氣。「我不會讓他們知道她的存在,這是我的事,何況,我們也不喜歡和其它族人有往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隱匿於此的原因。」

傑森點頭。「好吧,希望你們一切順利,聽我勸,你最好盡快讓她成為你的女人。」

鍾易倫聽得出他話中有話。

「你想說什麼?直接明說,別拐彎抹角。」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越來越漂亮了。」

鍾易倫愣了下,他並不是沒發現,只是他一直以為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關係,直到傑森提醒他。

「你天天跟她在一起,沒注意到她身上散發的魅力正一天一天的增加嗎?」

鍾易倫思索他的話,淡道:「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她還不夠漂亮,而且,我看上的也不是她的外表。」

傑森意味深長的警告他。

「我指的不只是她的外貌,兄弟,以我百年閱女無數的眼光來看,她身上有一股不同於其它吸血女的魅力,我相信你應該也有感覺到。」話題點到為止,傑森不再說下去,留給鍾易倫自己去思考,反正又不是他的馬子,沒什麼好研究的,倒不如好好研究這些屍體,為永無止境的日子添一些刺激和樂趣。

驗完這具屍體,再去驗另一具無名屍,滿室馨香,他實在太熱愛他的工作了。

第八章

是錯覺嗎?江蜜雅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久,還用手去秤一秤、量一量,好一會兒後,她才能再三確定自己懷疑的沒有錯。

她的胸部變大了。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胸部,這幾日她覺得胸部難受,內衣穿來有些緊,呼吸有些困難,一直以為是自己胖了。

去量了體重,上頭的數字並未增加呀,直到面對鏡子時,她才發現身材有了變化。

她的胸部變得飽滿有彈性,乳頭的顏色也變得更漂亮,連她自己看了都傻眼,不僅如此,她發現腰似乎也變細了,臀部也變翹了,渾圓有肉,讓她整個身材更加凹凸有致。這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產生這些變化,但有件事是確定的,便是她得去買新的內衣才行。

自從交了個吸血男友,她便不用再付房租了,因為房東太太將所有押金和租金全部退還給她;原來她所住的屋子是鍾易倫擁有的,房東太太只是幫忙管理罷了,說她既然是鍾先生的女朋友,也就不需要付錢了。

她還發現,她的戶頭裡多了一大筆錢,去質問鍾易倫是不是他給的?他承認了,說身為他的女友,不可以過得太寒酸。

她想還給他,因為她的自尊不准許自己拿他的錢,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包養的。

「時間和金錢,對一個不會死去的吸血鬼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你不想要,就送給別人吧,我無所謂。」這是他當時的回答,那時候,她瞧見那向來勾著淺笑的面孔,散發一股冷意,雖然他的表情還是笑笑的,但她感覺得到,他在生氣,而他的眼神也看向別處,不再說話。

她心中突生起一股愧疚,因為她突然明白,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對她好,她因為只顧著不想欠他,卻沒想到這麼做等於推拒他所有好意,劃下了界線。

她是不是反應過度了?

她的個性大而化之,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不夠敏銳,所以好友羅琴老是念她太不懂人性,但她卻能感受到他細微的情緒,彷彿兩人之間,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會照顧你。」當她發現自己變成吸血鬼的那一天,這是他親口向她承諾的話,當時,她沒放在心上,一心被恐懼和不安給籠罩。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其實很好,不管他是不是她男朋友,他確實都在照顧她,教她所有吸血鬼需要知道的知識,雖然會偷親她、撫摸她,但仍謹守最後的界線,並未真正碰了她。

其實,他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個男友在寵自己的女友那樣。男朋友啊……多神奇哪,她才失戀,卻又莫名其妙冒出了一個男朋友。這男友不但長得俊美過火,而且還是個吸血鬼呢!

「你在發什麼呆?」

江蜜雅忙回神,這才想到,自己和羅琴正在餐廳吃飯呢。

兩人逛街逛了一整天,她買了不少新內衣,直到太陽下山,夜幕低垂,她們便找了家餐廳吃晚飯。

面對羅琴探索的眼神,她忙低下頭。「沒有啊,昨晚沒睡飽,所以反應慢而已。」

她低著頭,用湯匙攪著盤裡的食物,腦筋在轉著,羅琴是她最好的朋友,既然交了男友,她也該讓好友知道。

羅琴應該會為她高興吧?!因為好友一直希望自己和周建宏分手,現在正是開口的機會,讓羅琴曉得,她江蜜雅有新男友了,羅琴聽了肯定大吃一驚。

「你好像變漂亮了。」

江蜜雅不好意思的撫著臉。「有嗎?」

羅琴點點頭,仔細打量她。「你的皮膚變得更好了,臉型也好像有點變了,眼睛好像比以前亮……怎麼說呢,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真的啊?」她聽了很開心,不管如何,變漂亮是每個女孩都不會拒絕的事。

「而且……你也好像變得比較有女人味了。」

江蜜雅好奇問:「我以前沒有女人味嗎?」

「沒有。」羅琴毫不猶豫的老實回答,她一向有話直說,絕不會說些客套話來騙她。

記得那個可惡的前任男友周建宏,也說過她沒有女人味,不懂情調,她當時不以為意,現在則是很認真的檢討自己;或許男友劈腿,她也該負一些責任,不能全怪他。

如今想來,她本以為自己會難過很久,現在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反而心中想的全是鍾易倫的影子,他勾著壞壞淺笑的面孔,吻她時又很溫柔的眼神,以及他對她得寸進尺的行為……哎呀,才在一起沒多久,這男人就吃了她好幾口,一想起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忍不住耳根子發燙!她不但身子起了變化,連外觀也慢慢有了改變,難道這全是他的關係?

趁著今天,她決定把鍾易倫的事告訴羅琴,不過她會瞞著吸血鬼的事,雖然有些對不起好友,以往她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但既然她已成為吸血族的一員,就得守住秘密。

「我有事想告訴你。」開口的,卻是羅琴。

江蜜雅呆愣了下,她想說的也正是這句話,卻先被羅琴說去了,禁不住好奇問:「什麼事?」

「我新交了一個男朋友。」

「耶?」江蜜雅瞪大眼,張著嘴,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一會兒,她才有反應。

「真的嗎?你有男朋友?哇─ 是什麼樣的人啊?」

她知道有很多男生在追羅琴,因為羅琴長得很美,又很有個性,能夠讓羅琴點頭的男生,一定不簡單。羅琴並非像一般女孩那樣,一談到新男友話題就表現出羞澀的模樣,反倒依舊維持冰山美人酷酷的模樣,一手托腮,語氣平淡的回答。「這人還不錯,挺有意思的,是個外國人。」

江蜜雅眼睛睜得更大了。「你交外國男友?」

相對於蜜雅的興奮,羅琴卻好似在談別人的事情一般。「是呀,金髮藍眼。」

「那我更好奇了,能夠讓你看上的,肯定有什麼過人之處,他一定很優秀。」

羅琴聳聳肩,把湯匙的飯菜送進嘴裡,邊吃邊聊。「還好,只是覺得交個外國男友,跟他練練英文也不錯。」

「他長什麼樣子呀?好想看喔,有沒有照片啊?」

「你等一下就會看到了。」

「耶?他要來?」

羅琴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我叫他直接過來,應該快到了,等一下介紹你們認識。」

江蜜雅不由得有些緊張無措。「好突然喔,你怎麼不早說,我英文不好耶,你要是早點說,我也可以先做小抄呀。」

「緊張什麼,他懂中文。」

江蜜雅這才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那就好,否則語言不通,面對面沒話聊也挺尷尬的呢。」

一想到要見羅琴的新男友,她比當事人還興奮緊張呢,兩人正聊著,羅琴突然丟了一句。

「他來了。」

「在哪?」

其實不用問,只要隨便一瞄,很難不瞄到那位金髮藍眼的帥哥,一進餐廳,立刻「驚艷」全場。

高大,挺拔,英俊,風度翩翩,不用聚光燈來照,早就輕而易舉的吸引眾人的目光,隨著那金髮藍眼的身影移動而目不轉睛。

男子微笑的向她們走來,站定在她們面前,紳士有禮地打招呼。

「晚安。」

江蜜雅整個人都呆住了,一雙眼不可思議地瞪著那俊朗迷死人的微笑,她怎麼都想不到,羅琴的新男友,竟是傑森!

「你要是敢傷害她,我一定不饒你。」

一雙近在咫尺的大眼,威脅的瞪著傑森,江蜜雅揪住傑森的衣領,惡狠狠的警告他。

當時羅琴在場,她極力忍住沒有發作,一直等到兩人分開,只剩傑森一人時,躲在暗處的她,立刻現身將他撲倒在暗巷裡的地上。

她的人就坐在他身上,渾身散發著火氣,在月光下,她的眸子逐漸變了顏色,像是貓眼石一般的璀璨明亮。傑森整個人呆住了,論力量,他絕對大於她,令他詫異的是,吸血鬼高於常人的敏銳,竟讓他對於她就在附近渾然未覺,沒能躲過她的突襲。

更令他詫異的是,當他一對上她的眼,他整個人就像被什麼力量給定住了,完全動彈不得。傑森汗顏著臉,嘴裡困難的吐出一句。「冷靜點。」

「叫我怎麼冷靜?有個吸血鬼在打我麻吉的主意,又是個花花公子,如果是你的好友,你會怎麼想?」

傑森的底,她太瞭解,傑森不但是個花花公子,還會把女人從外吃到內,從頭吃到腳!傑森接近羅琴絕對不懷好意,他不只為了羅琴的美色,也為了她身上的血,江蜜雅說什麼都要保護羅琴。

她自己逃不過吸血鬼的魔掌,但絕不讓羅琴跟她有同樣的下場。

傑森眼中有著驚訝和恐懼,也不知這個江蜜雅是使出了什麼力量,竟然讓他連爬起的力氣也沒有。

江蜜雅並沒有發現自己因為憤怒和保護之心,而產生了變化,見傑森沒回答,更加憤怒。

「聽到沒有!離開羅琴,要是你敢動她,或是吸她一滴血,我一定加倍奉還!我會咬你,然後把你吸成人干!」

傑森蒼白的臉上是一片震驚和不敢置信,江蜜雅竟然有本事催眠他,讓他此刻動彈不得,所有吸血鬼的力量全都使不出來。

江蜜雅壓根兒不知道傑森因為她,此刻正動彈不得,甚至連說話都開始變困難了,她現在正毫無意識的展現出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的力量。

她瞪著傑森,不由得擰起了眉頭,望著傑森怪異的表情,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大半天吐不出一個字,警告了老半天,只見他就這麼躺著,嘴巴直顫抖著。

「喂!說話啊!吸血鬼還會裝死?相不相信我把你的棺材釘死,讓你躺在裡面出不來,然後挖個大洞埋了。」她坐在傑森的身上,憤憤的瞪著他,看他模樣怪異,以為他是故意裝的。

「唔……呃……」傑森努力的想要擠出話來,舌頭卻已不受控制。

傑森的樣子真的很怪,她原本要好好教訓他的,也不禁狐疑,低下臉想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她完全沒想到,當自己彎下身時,從旁人的眼光來看,就成了曖昧的姿勢。尤其在鍾易倫眼中,他所看到的,是他的女人正趴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俯身要去親吻他。

猛地腰間被人一摟,她整個人突然騰空,被佔有性的收進一對有力的臂膀中,她還來不及反應,耳畔便傳來低吼的質問。

「你在幹什麼!」

她訝異的抬眼,剛好對上鍾易倫血紅嫉妒的眼,燃著熊熊的怒火。

江蜜雅倒是沒想到會遇上易倫,他除了想吸血之外,只有憤怒時,他的眼睛才會變成血紅色,而高張的怒氣是很少見的。

她不明白突然出現的他,為何如此怒氣勃發?而且他將她摟抱得好緊,幾乎要把她揉入身子裡似的,令她禁不住低呼掙扎。

「你才在做什麼呢!大街上的,快放手呀!」

「你也知道在大街上。」他口氣難得對她這麼橫。

由於江蜜雅受到了干擾,使得她無形中對傑森施展的控制力中斷了,讓傑森終於得以自由,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他才一起身,就接收到鍾易倫殺來的目光,忙搖著手否認。「我沒有,是她壓著我!」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他咬牙道。

「拜託,兄弟,我就算再花,也絕不會動你的女人!」

懷中的江蜜雅聽了,不由得愣住,繼而恍然大悟,她終於搞清楚鍾易倫在氣什麼了。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跟他呀。」她沒好氣地說,對他居然誤會她,感到生氣。

「那你為什麼要吻他?」

「吻他?」她見鬼的向他抗議。「拜託!根本不是那回事好不好,我寧可親你,也絕不會親他。」

話說得太快,一時收不住,不小心比喻錯誤,當她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就見那原本燃著怒火的血紅之眼,閃過一絲詫異,接著回復成原本的墨黑色,怔怔的凝望著她。鍾易倫眼中燃起的火苗以及薄唇上的淺笑,像是逮著了她的小辮子一般,令她又羞又慌,忙為自己解釋。

「不是啦,我是說我對他沒興趣,剛才我是在質問他。」

哎呀呀─ 真糟糕!連她自己都很訝異會脫口說出這麼露骨的話。

盯著易倫眸中燃起的慾火,還有腰間收緊的臂膀,她整個人顯得不知所措,因為兩人緊密靠緊的身子,讓她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下那一處變得又硬又挺,這是大街上,他怎麼……

「抱歉,這時候應該是讓你們兩人開房間的時候,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但有件事你一定得先知道。」一旁的傑森,咳了咳說道。

「當然呀,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誰不找,幹麼找我好朋友啊?」蜜雅的注意力又被傑森給引去,現在不是和男友眉來眼去的時候,她得跟傑森把話說清楚。

鍾易倫當然不打算放開女友,將她摟得更緊,轉過頭問傑森。

「怎麼回事?」

蜜雅既然掙不開腰間的臂膀,只好認命的待在他懷裡,氣憤的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麼回事。」在曉得蜜雅撲向傑森的原因,是因為要找他算帳,而不是投懷送抱後,鍾易倫也放心了,這才好生安撫他可愛的女人。「別擔心,傑森不會吸她的血,你朋友沒有生命危險,是吧,傑森?」含笑的目光,朝傑森示意。

傑森翻了個大白眼,以往,都只有自己見色忘友的分,想不到現在輪到夥伴對他見色忘友,為了江蜜雅,居然越界干涉,要他不准對那位東方美女動「口」?!

「好好好,我答應就是了,絕不讓她少一滴血,但總可以追求她吧?」

「不行!」江蜜雅厲聲道。

「唉?怎麼不行,你們老祖宗不是說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達?」

「你是花花公子,對女人不專一!」

「這……」

鍾易倫安撫小女友,幫兩人打圓場。「不如這樣,要傑森保證,必須專心跟她交往,並且在交往期間不能跟其它女人在一起,只能一對一,我相信傑森可以做到的。」

蜜雅狐疑的看看男友,再瞪回傑森。「問題是,他敢發誓嗎?」

傑森做了個深呼吸,原本想開口說不,但一瞄見鍾易倫射來的警告目光,那個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猶豫了一會兒,再想想那東方美人,他實在捨不得放棄,最後咬了咬牙,點頭。

「好,我發誓,如果違反誓言,就讓我被太陽化為灰燼,行了吧。」

江蜜雅雖然仍心有疑慮,但既然傑森發了毒誓,也不會吸羅琴的血,還算能接受。

「你最好皮給我繃緊,我會隨時盯住你的。」達到了警告的目的,她想走人,但圈住腰間的臂膀依然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掙扎了下,沒好氣的對著身後的八爪男道:「放開啦,你要摟到什麼時候啊?別忘了我們在大街上耶。」

他皺起眉頭。「你可以當街撲向傑森,為什麼我當街抱你就不行?」

哎呀,他是吃醋了嗎?

「那不一樣啦,剛才我是氣瘋了嘛,現在回復理智了,有人經過,快放開啦,我還有事呢。」

「你要去哪?」

「去找羅琴啊,我要看看羅琴身上有沒有傷口,才能確定這傢伙有沒有騙我。」

「我陪你去。」

「不要啦,女人聊私房話,男人來幹什麼?而且剛才傑森不也說了,有事情要告訴你?」

鍾易倫知道小傢伙剛才不小心說溜了嘴,說寧願吻他也不願吻傑森,現在則是藉故想逃避他的詢問,他當然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不過在望了傑森一眼後,心想有的是機會,他會找個時間好好徹夜盤問小傢伙,遂同意放開了她。

江蜜雅逮著了機會,立刻匆匆走人,直到剩下他們兩個大男人後,他回過頭,筆直的看著傑森。

「說吧,有什麼事?」

「她的力量變強了。」鍾易倫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傑森說的是這個,他並不以為意。

「她的力量的確比以前大了些。」想到自己最近偷親她時,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把小傢伙給壓在身下,但樂趣也增加不少,禁不住會心一笑。

「她剛才催眠了我。」

「什麼?」他驚訝的回瞪他。

「雖然只有一下子,但當時她看著我,我完全動彈不得,不然你想想看,我怎麼會被她壓在地上,始終沒有爬起來?」

「你確定真的被她催眠了?」

「我希望是我搞錯了,但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倘若她的力量真的變強了,你想想,我們活了三百年,她才不過是個剛轉化不到一個月的吸血鬼,這事讓其它吸血鬼知道,必定會對她好奇。」

鍾易倫深思著,傑森的話令他心中震驚不已。蜜雅一直在變化,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人了。

「我知道了,我會仔細觀察她。」傑森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拍拍身上的灰塵,月色正美,吸血鬼的週末夜才剛開始。

「沒我的事了,我想去Pub 喝一杯,走了,Bye.」

「別忘了你的誓言。」

傑森僵住,回頭看向鍾易倫,苦笑道:「你……不會是當真的吧?」

「我不能失信於她。」

望著夥伴堅定的眼神,傑森心下哎叫,深深歎了口氣。

「好好好,不去Pub ,不去泡妞,我回家看影片自己DIY 總行了吧。」

撒旦啊,他是造了什麼孽,居然要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開始守貞操了?!

不過一想起那位很有個性的東方美人,與他從前遇過的女人很不同,心兒一蕩,實在捨不得放棄她。

或許,她有這個魅力,值得他為她改吃素。

第九章

江蜜雅每天的工作,就是學習吸血鬼該有的全部知識。當她還是正常人時,從來沒想過血液的味道分很多種,現在成了半個吸血鬼,她的鼻子和嗅覺變得更加靈敏,每一種血型的味道都不同,肚子餓了,只要到隔壁繞一下,挑一瓶她想喝的口味就行了。

鍾易倫給了她鑰匙,讓她可以自由進出他的屋子,據說,他除了房間裡珍藏的血瓶之外,還有另一個血窖在歐洲,那兒的數量更多。

對鍾易倫瞭解得越多,她越是佩服,因為他簡直是個天才。

他會說二十多種語言,不只習醫,還懂商業、會計、文學、物理、化學,他還會各種樂器,舉凡小提琴、鋼琴、電子吉他、打鼓,他全會。運動方面更多了,不管是溜滑板、賽車、體操,他幾乎無一不能。

「如果你活了三百多年,也會跟我一樣什麼都會,沒什麼稀奇的。」

「可以活很久不會死,還可以保持年輕,除了必須喝血這一點有些討厭之外,其實想想,也挺不錯的呢。」

「是嗎,你覺得不錯?」他輕笑,那笑意,不知怎地,給人一種哀傷的淒愴感。

她抬頭望著他,月光將他立體俊美的面孔照得更加神秘誘人,如果以藝術的眼光來欣賞,她承認,他真是英俊。

現在是午夜,她陪著他,一塊坐在大樓的屋頂上,看著星空月色,以及遠處燈火零星的台北夜景。

靠在他懷裡,享受這份寧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她心中暖暖的,說不出的甜蜜,她發現自己很喜歡像這樣依偎在他懷裡,聽他說著過去的故事。

「你覺得不好嗎?」她聽得出來,他語氣中有著一絲無奈的感傷,不同於平日的吊兒郎當。

他好聽的嗓音,投入靜夜中。「如果你發現,長夜永無止境,不管做任何事,永遠都有再一次的機會,沒有死亡的恐懼時,也同時失去活的樂趣了。沒有緣起,也沒有緣滅,那時候任何事對你而言,都失去了意義,因為上帝拿走了你的時間,等於放棄了你,留你在這世上,漫無目的的一天度過一天,可悲的是,你的喜怒哀樂還存在。」

聽似輕描淡寫,卻令人沒來由的心中一痛,她突然想到他曾說過的話。

「時間和金錢,對一個不會死去的吸血鬼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當一個人擁有全世界時,再也沒有可以挑戰的東西出現,那種孤寂會消磨人心。

人生的立思義,在於有限的生命,因為有限,才會珍惜每個時刻和機會,一旦生命永無止境時……天哪!她沒來由的背脊泛寒,無法想像那種失落感,有多麼令人痛苦。

這一瞬間,她感到他的悲傷,扯痛了心口。

「你還有我啊。」她衝動的握住他的手,脫口而出。原本望向遠處的眸子,收了回來,直直盯住她,充滿了驚喜,大掌也反握住她的小手。從他唇角揚起的弧度,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別想歪,那是因為你對我很好,也很溫柔,所以我也會對你好。」

他眼底的目光一黯,唇角依然掛著笑。「說得好像你在報恩一樣。」

她咬了咬唇,猶豫了下,才靦眺羞澀地說:「也不盡然啦,當然也是……挺喜歡你啊。」

黑眸底又燃起了光芒。「只是喜歡而已?」

她羞澀的避開他的目光,低頭輕靠在他懷裡。

「我所交過的男朋友中,只有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她回想過去所交往的每一段戀情,不由得感觸良多。

「以前談戀愛,只要是我的男朋友,我就會對他很好很好,無私的配合他、寬容他,一點都不嫌苦,只要對方開心,我就開心,而且我以為對他好,對方就會回報我,事實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的內心有無限的感慨,記憶拉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開始檢討自己。「我發現,似乎我越是對對方好,對方的要求越是永無止境,好像不管我怎麼做,對方都不滿意,還說如果我真的愛他,就該……」說到這裡,她瞧了他一眼,臉兒的微紅,洩漏了她的不自在。

他一下就明白了,唇角咧開了笑。

「很正常。」

「為什麼男人都那麼色?」

「這你得問造物者,那是他的傑作。」

她瞪了他一眼,有點又氣又好笑,居然賴給上帝。

「我有我的堅持。」

「幹得好。」他稱讚一句,在她頭髮上香一個,雖然他本身沒有處女情結,但是他真的很高興,沒有男人碰過她。

她歎了口氣。「我後來終於明白,是我的愛,寵壞了他們,這是什麼世界?女人對男人越好,心甘情願的付出,男人卻不領情?」

「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回答。「我知道。」

大掌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看著自己。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你想傳達什麼?」

她心中一跳,想不到他竟然有感應,知道她說這些話,另有他意。

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一開始,我對你並不好。」

「那倒是。」他點頭。

「我……好嘛,我承認、我對你是苛刻了些,也時常沒給你好臉色看,甚至對你很凶。」說真的,她為此感到愧疚,因為鍾易倫對她越好,她反而對他壞,有時候還欺到他頭上。

這麼做,她跟過去那些男友的態度有何不同?

鍾易倫可憐兮兮地說:「不只凶,你還咬我。」他身上有無數的咬傷,別人看見,還以為他倆打得火熱,殊不知,那是他偷吻她的代價,從嘴唇攻城略地一路往下,吻到她的胸脯、她的小腹,需要冒著多大的風險!因為不曉得喝了血的她,多久會醒來,每次清醒的時間都不一樣,一次比一次短。一個巴掌算是小意思,小女人咬起人來才恐怖。

「都要怪你啊,叫你不要趁我喝了血,神智不清時來佔我便宜,你偏不聽。」

她其實不想對他壞的,可知道這麼做,她心情也不好啊。

他笑了,因為聽出了她責備的語氣中,含著撒嬌,她並不是真的怪他。

「好,是我不對。」

他嘴上認錯,但她曉得,他還是會照做,這人呀,越來越拿他沒轍了。

「我這樣凶你,為什麼你都不會生氣?」

「你說呢?」他不回答,把問題丟回去,讓她自己去想。

她嘟起嘴巴,有些兒任性。「你知道嗎?你不生氣,讓我很苦惱耶,我對你並不好,你卻一直對我好,是存心要讓我愧疚嗎?」

他可曉得、他越是對她溫柔,對她百般討好,就越讓她迷惑了,不明白這男人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是玩玩?

「我長得並不美,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長得很帥,你又為什麼不喜歡我?」他反問。這不是她要的答案,禁不住搖頭,莫名的生氣起來。

「我不要這樣,我不喜歡對你凶,也討厭你都不介意,我不要。」

他詫異的看著她,審視她不安的眼神,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讓她正視他的眼,像是突然明白了。

「你愛上我了。」

她愣住,隨即咬了咬唇。「胡說八道,才沒有呢,我累了,要去睡了。」

想逃?沒那麼容易,當發現她的感情後,他驚喜交加,豈容她逃避!一把將她摟回來,俯下臉,在封住她的唇瓣之前,低聲吐了句。「撒謊。」

鍾易倫狠狠吻住她,他真正想吻的,是清醒中的她,這也是她頭一回沒有掙扎,柔順的任由他索取,沉淪在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當中。

她不曉得他有多高興,小女人終於對他敞開心房,把心給了他,他不要一個看上他外貌的女人,而是真正接受他的人,愛他的全部,包括他是吸血鬼的事實,這對他非常重要!是月色太美?還是氣氛太浪漫?她的心跳好快,身子暈暈然的發燙著,情不自禁的兩手悄悄爬上他的肩,她以響應的吻,來代表言語上的回答。

是的,她是愛上他了,愛上這個活了三百多年的俊美吸血鬼。

雖然她現在有吃有住,不需要賺錢養活自己,但是江蜜雅還是想找份工作,總不能每天無所事事當米蟲吧?

何況,鍾易倫和傑森兩人也都有自己的工作,易倫選擇了當外科醫生,傑森則選上驗屍官。

兩種身份,既方便他們收集食物,也是適合大夜班的工作。

那麼她呢?她該找什麼工作才好?

雖然她不怕太陽,還像個正常人一樣,但因為男友只能晚上活動,使得她白天猛打瞌睡,往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為了配合易倫的時間,她決定找個晚班的工作。跟血有關的工作她是不敢碰,畢竟她的自制力沒有他們好,看見血肉淋漓的畫面還能面不改色,果然是三百年以上的道行,至於她,就免了吧,還是找個符合她專業和興趣的工作。

到Pub 工作是個不錯的選擇,很快的,她找到一份符合志趣的工作,位在台北東區的知名餐飲複合式Pub ,缺一名女性服務生,時間從下午兩點開始,到晚上十點整,正好符合她的時間要求。

由於這家餐廳Pub 頗具規模,裝廣設計時尚,裡頭的男調酒師,一個比一個性格,一個比一個酷,也因此吸引了大批的女性來應徵,一時之間,彷彿選美一般,辣妹爭艷,令人目不暇給。

江蜜雅打扮得並不時尚,因為她意不在帥哥,天天看著她那帥得不像話、酷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友,加上他那個總是打扮頂尖時尚的外國夥伴傑森,這些調酒師在她眼中,實在不算什麼。她意在當一名調酒師。自從發現自己的味覺和嗅覺特別好時,也帶給她意想不到的方便,如果她想要擁有自己的餐廳,多學一項調酒技能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面對這麼多美女競爭,她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她今天也打扮普通,只是穿了一件黑色合身T 恤和牛仔褲而已。

想不到隔天,她就收到了錄取的電話通知。

她發現自己的運氣越來越好了,過去的霉運不見了,現在彷彿鴻運當頭,不管走到哪、做什麼事,都有好運發生,就連買個冰淇淋,店員也多給她一球,或是走在路上,都有男人來搭訕。

不知怎麼著,突然之間,她變得大受異性歡迎。

才到Pub 上班第一天,每位調酒師帥哥便對她禮讓慇勤,就連客人見到她,也因為她而願意多開幾瓶酒。

不到三天,老闆就來問她願不願意學調酒,鼓勵她從一個女侍者,升格到調酒師。

一連串的好運,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仔細想想,似乎自從成為吸血鬼後,她的運氣就改了,不管做什麼事都很順利,好運上門,她當然不會拒絕,但唯一讓她苦惱的,就是異性緣太好了。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不到一個禮拜,調酒師當中,深受女客人歡迎、人氣指數最高的阿凱,便慇勤大膽的追求她。

「沒關係,只要沒結婚,都有機會。」

但我不想給你機會呀。

江蜜雅並不希望和同事談感情,更何況她是死心眼的人,有了鍾易倫,她便不會三心二意。

「這不是結不結婚的問題,而是我很愛我的男朋友,除了他,我對其他人不會有興趣。」她很想委婉的拒絕,但是阿凱如此直接大膽的告白,讓她不得不也把話說明白。

她的拒絕,卻沒有讓阿凱打退堂鼓,反倒更加深了他的決心,對她的追求更加熱烈!他的高調作風,一下子就讓全Pub員工,甚至店裡的常客,全都知道他在追求她。有人開始打賭,賭阿凱會不會成功;也有人嘖嘖稱奇,向來人稱辣妹殺手的阿凱,明明是個從不輕易對女人許下諾言的浪子,居然開口說想娶江蜜雅。

為此,江蜜雅困擾不已,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絕色美女,為何突然桃花變多了?真邪門。

時值晚上九點半,再過半小時就下班了,她忙著收拾客人桌上的杯子,生意太好,她的動作得加快才行。

驀地,她感到一股刺人的視線,這視線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似的,令她不由得擰緊眉頭。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望向視線的來處,卻不意與另一名男子的目光對上。

那是一個外國男人,有一對綠色的眼瞳,閃著祖母綠一般的光芒,他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手裡握著酒杯,一雙眼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江蜜雅僅是看了他幾秒,便轉開臉,繼續做自己的工作。另一名女侍者小鈺,跟她是同期錄取進來的辣妹,有著傲人的雙峰和美腿,靠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興奮的咬耳朵。「蜜雅,你看你看,角落的桌子坐了一個外國帥哥耶。」

「我知道。」

「他長得好帥啊。」像小鈺這種也是眾多男人追求的美女,瞧見那外國男子,也不免失神。

江蜜雅看了一眼小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別去招惹那個人。」

「哎呀,你有男朋友了才會這樣說,我還沒有男朋友呢,如果有機會,交個外國男友也不錯呀。」

「不是的,小鈺鈕,我覺得那男人很危險。」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直覺不能去招惹那男人。

小鈺輕笑道:「當然危險啦,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力,就算只跟他交往幾個月,我也願意。」才二十一歲的小鈺,就跟時下的年輕辣妹一樣,追求快餐愛情,不問天長地久,只在乎轟轟烈烈,來Pub工作,就是希望可以交一個帥哥,若是有錢的更好。

「我去找他,幫我掩護一下,別讓老闆看到。」不管江蜜雅的警告,她朝那外國男人走去,坐下來與他攀談,江蜜雅只好歎了口氣,苦笑的搖頭,繼續收她的杯子。

終於,離下班時間只剩下五分鐘了,為了躲避阿凱的死纏爛打,她決定提前五分鐘開溜,故意從Pub 後門落跑,因為她實在受不了阿凱最近假公濟私的追求方式。從後門偷偷溜走,她一心只想趕快離開,但空氣中飄來的味道,讓她怔住了。

她聞到血的味道,B 型,年輕的女性,血味中還摻雜了雞尾酒,酒精濃度不高,原本要離開的她,忍不住尋著血味而去。

Pub 後門的旁邊,是一條死巷,雖是公共用地,但由於附近沒有住戶,所以幾乎等於全部為店裡所擁有,一般都用來堆放酒瓶和雜物,就連Pub 人員也很少往這兒走。血味,便是來自那裡。她緩緩繞過轉角,望向死巷的盡頭她終於明白為何當自己看見他的第一眼,會有危險的感覺了,眼前的景象令她渾身俱震─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放開她!」她插起腰,氣呼呼的警告對方。「要是你敢吸她的血,我就不饒你!」尖尖的犬牙,變紅的眼,這個外國男人原來是個吸血鬼哪!又一個同類,同樣一張俊魅眾生的好相貌,居然跑到她的地盤來找食物?!

若是以往,她會嚇得汗水淋漓,雙腿發軟,可是現在,她只覺得生氣。

對方顯然被她毫不畏懼的態度給愣住,不可思議的盯住她,上下緩緩打量。

見對方只是詫異的盯著她,沒有任何動作,她不耐煩的說道:「你聽不懂中文啊?」如果他聽不懂,這可麻煩了,她以為所有吸血鬼都像她男友一樣,精通各國語言,想不到也有吸血鬼很遜的,她只好盡量用最簡單的英文跟他溝通。

「You!」她指著他。「Don't hurt my friend!」這已是她能擠出最簡單的英文,再難的也不會說了,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加強英文才行,似乎大部分的吸血鬼都是外國人,她的易倫也是個中西混血兒。

男子訝然道:「你不怕我?」

「咦?原來你會說中文,早說嘛真是的。」她走過去,在他詫異的目光下,一把搶過已昏過去的小鈺。「不准對我朋友下手!瞪什麼瞪,把那難看的牙齒收回去。」

對方更加震驚了。「你也不受催眠?」他沒想到,竟然催眠不了她。

「我又不是沒見過吸血鬼,你嚇不了我,幸好是被我看到,要是被別人發現了,洩漏吸血族的秘密,小心其它同伴找你算帳。」

綠眼褐髮的外國人一臉恍然大悟。「你是同族?」

江蜜雅只是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話,逕自將小鈺先送回Pub 裡,一進門,好死不死又遇上了阿凱,一瞧見他那熱情的眼神,江蜜雅二話不說,把小鈺直接塞給他。

「小鈺喝醉了,麻煩你照顧她,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便趕緊開溜,絕不給阿凱有任何機會纏住她。溜出了Pub 後,她直接坐了車回家,進門後,放下皮包,她跟往常一般習慣先進浴室梳洗。

從頭到腳洗淨全身後,她用大毛巾包住身子,正當她從浴室走出來時,陽台刮進一陣大風,吹亂了屋裡的東西,她忙上前將落地窗關上,一一把吹倒的或是掉到地板上的東西拾起,心下奇怪,她記得有關窗呀……驀地心中一動,唇瓣禁不住逸出微笑,肯定是易倫溜進來了。

才這麼想著,她一回頭,不由得倒抽了口氣!因為的確有人溜了進來,但不是鍾易倫,而是那個綠眼褐髮的外國男子。

此刻,他正站在她面前,翡翠般晶亮的眼珠子直直看入她的眼,露出虎視耽耽的笑容─

第十章

「你是吸血鬼?」他盯著她,那雙詭異的綠眸打量她,直盯得她發毛。

「是又如何?」她想起易倫說的話,吸血鬼不會吸同族人的血。

「可是你身上有人的氣味。」

她直覺的不敢讓對方曉得,她只是半個吸血鬼,所以回答道:「當然了,我才剛享用過甜美的晚餐,你聞的,大概是那個人的。」

她希望自己身上半個吸血鬼的味道,可以瞞騙這男人,心中暗驚,她真是太大意了,竟讓這男人跟蹤自己到家裡來。

綠眸微微一瞇。「彈出你的犬牙讓我看看,證明你是吸血鬼。」

她心中叫糟,立刻轉身就跑,他行動快如鬼魅,不給她逃的機會,將她一把抱起。

「啊!放開我!」綠眼男子直接大步走回臥房,將她丟向床上,她被震得頭昏眼花,還來不及起身,另一個身軀已經壓下來,制住她雙手。

她心跳得很快,心下叫糟,偏偏易倫今晚有手術要做,並不在家,這綠眼男子很明顯的不懷好意。

「你真是有趣的女人,居然假冒吸血鬼?!我喜歡。」他難得遇到不受催眠的女人,並且不怕他。

他不急著吸她的血,倒想先跟她玩玩。

壓在她身上,他敏銳的感到衣衫下渾圓有彈性的胸脯,細腰豐臀,散發著少女含苞待放的花朵香,連每一根髮絲,都像羽毛般綿密柔軟。

東方少女的味道,不像西方女人那般濃烈,他可以分辨千百種女人的味道,她的氣味,是他聞過最獨特的。

男子的鼻息在她姣好細緻的頸項上廝磨著,像是獵狼在嗅著美味的羔羊一般。好香……好軟……薄唇在她的頸窩裡輕摩著光滑軟嫩的肌膚,他可以嗅到這美麗的胴體下,流著多麼令人垂涎的甘液,他吻住她。

「唔!」她用力的掙扎,捶打著他。

該死的男人!竟敢強吻她!而那該死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令她鹹到一陣噁心。

好不容易從吻中奪回空氣,她氣喘吁吁的抗議。「放開我!」

「等你嘗到了甜頭,就不會這麼說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擋我的魅力。」這女人似乎有某種蠱惑的力量,深深吸引著他,讓他下半身的慾望開始漲痛。

江蜜雅只感到作嘔;活人來追她就算了,現在連吸血鬼也來死纏爛打。

不!她才不要他的髒手來碰她,她寧可死也不要這男人碰她,如果要她和男人結合,她寧可對方是易倫,她的身子只想給他,其它人都不准碰她。

為什麼男人都這樣?是聽不懂嗎?她明明說不要,卻不住手。她驚恐,害怕,同時也憤怒,她最恨男人用天生蠻力來欺負女人,她恨自己的力量不夠大,掙不開他的箝制。男子一手制住她的雙腕,另一隻手的指甲緩緩伸長,比虎豹的利爪還要更銳利嚇人。

尖銳的指甲,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劃下一道血痕。

「啊!」

「你最好別掙扎,不然被我的指甲劃傷了美麗的肌膚,我可是會心疼的。」

男子用舌頭舔著指甲上沾的鮮血,血味入喉,他便怔住了。

「原來你還是處女,咦?這血怎麼……」他疑惑不已,這血味,像是吸血族的味道,卻又同時擁有活人的血液?怎麼可能?

「居然有這種事?你是個吸血鬼?而且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種類。」他十分震驚,像是挖到寶一般,勾著興奮的邪笑。「像你這樣的女人,對吸血族來說可是個寶,就算我不要你,被其它男人遇到了,也必然會想沾染你,一個沒被其它男人碰過的女吸血族,就像沒有歸屬一樣,誰都可以來搶,與其被別人搶走,不如我先要了你。」他眼中燃著慾火,征服的野心在他體內燃燒。正當他想染指她時,卻突然不能動了,有一股力量驅使他鬆開手,並乖乖離開她的身上。

怎麼回事?不可能的,他的身子竟不聽使喚?更令他震驚的是,眼前的她,緩緩從床上坐起,原本黑色的眼眸,突地緩緩轉成了艷麗的鮮紅色,閃著冷艷的光芒。

她像換了個人似的,散發著一股妖魅的冶艷,卻如一朵帶刺的玫瑰,原本綁著的馬尾散了,一頭長髮凌亂垂下,更添明媚動人。

「見鬼了,怎麼回事?」男子喃喃的念著,驚疑不定,尚不知自己大禍臨頭。

江蜜雅臉上已沒有先前的驚慌,而是淡定冷凝,伸出粉紅的丁香嫩舌,舔著手臂上的血絲,一雙美眸冰冷的盯著他。她嫣紅的唇瓣裡,緩緩冒出兩顆尖牙,她的指甲也變得又長又尖利,美眸也轉為憤怒而銳利。

「你好大的膽子,敢惹我,真是不想活了!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女人的厲害。」這女人竟然催眠了他!他當了那麼久的吸血鬼,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全身不得動彈的恐懼,令他驚愕不已,眼睜睜的看著她執抓他的手臂,掀起袖子,緩緩張開嘴,一口咬下去。

明月當空的午夜,男吸血鬼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當鍾易倫和傑森趕到時,見到的便是這幅令他驚訝不已的情景。

江蜜雅正咬著杭特,而杭特則是臉色比死人還蒼白,張著嘴,發出痛苦的唔唔聲。

如果他們再晚一步,杭特就慘了。

「蜜雅!快放開他!」

他忙將她拉開,江蜜雅憤恨難當的掙扎著。「放開我,我非咬死他不可!」

「傻瓜,吸血鬼不會死的。」

「我不管,多咬他幾個洞我也痛快!」

他詫異的瞧見蜜雅憤怒的表情,然後看看杭特一臉欲哭無淚的驚恐樣。

「怎麼回事?」

「他想強姦我!」

此話一出,連傑森都感到驚訝,回頭一看,果然見到鍾易倫怒不可抑的面容,殺氣騰騰的眸子轉成了血紅,正火大的瞪著杭特。

傑森搖搖頭,對杭特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對女人要溫柔點,不該霸王硬上弓,這次你找錯對象,蜜雅可是鍾易倫的女人。」

杭特聽了更加恐懼,鍾易倫的能力在他之上,而且他非常不好惹,記得五十年前,他不小心惹怒了鍾易倫,被大釘子釘在棺材裡關了半個月,搞得他差點變成吸血人干。

「我、我錯了,鍾先生,我要是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就算把我丟到陽光下,我也不敢惹她呀!」

傑森為了保留杭特這條小命,也避免夥伴再做出當年差點殺了杭特的衝動舉止,開口打圓場:「我相信他下次不敢了,這傢伙我幫你教訓他。」

鍾易倫咬牙道:「在我殺了他之前,砍了他雙手。」

「收到。」傑森趕緊將杭特帶走,能保住一命算好運了,否則依照鍾易倫的脾氣,杭特性命堪虞,他帶著腿軟的杭特出了房,留給這對男女獨處的時間。

鍾易倫看向懷中的佳人時,眼中已收回殺氣,取代的是心疼。

「沒事了。」

她依偎在他懷抱裡,平復自己心中的怒氣和激動,回想適才的驚險,餘悸猶存,她心中仍然充滿了委屈,將臉埋在他懷裡,嗚咽的哭著。

「別哭。」他為她拭淚,恨自己竟沒好好保護她。「是我不好,讓你陷入危險。」

「我、我不是哭剛才的事,而是哭我現在的樣子,你看我,我的牙齒長出來了,指甲也變長了,這樣的我好恐怖喔。」說著說著,哭得更加傷心了。

「肯定是剛才的刺激,讓你又產生變化了,放心,你很快就會恢復原狀了。」

「真的嗎?」她可憐兮兮地問。他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但為了不讓她害怕,仍保持微笑道:「你只是不適應罷了,說不定很快你就可收放自如,控制它回復正常了。」

她點點頭,心中雖然仍不安,但總算破涕為笑。或許天亮後,她就會恢復正常了,她相信,這只是暫時的,一定是。

然而,事情並不如預期那麼順利,隔天,她並沒有恢復正常。

第三天還是一樣,第四天也一樣,到了第五天,她終於受不了,再次害怕的哭了。

所有吸血鬼都可以自由控制如狼牙一般尖銳的利齒,也能長短自如的控制指甲,她卻不行,不管鍾易倫如何教她,她就是無法用意志力讓自己恢復原狀,即使干了好幾杯血液也一樣。

鍾易倫面對這個情況,也是大傷腦筋,他和傑森兩人查遍了所有吸血鬼史籍,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自從變成這副德行後,別說白天晚上了,江蜜雅連大門都無法走出去一步,她現在這個樣子,出去肯定嚇壞所有人。他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將她的指甲剪短,不一會兒又長出來,就別說去拔牙了,肯定也會再長回尖牙。

「哇─ 我不要活了!」她哭得好傷心,因為她終於變成妖怪了,連吸血鬼都不如。

「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出方法讓你恢復原狀。」他忙安慰。

「萬一找不到呢?」

鍾易倫閉緊了唇,因為連他都沒把握,蜜雅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該從何下手,完全沒有個頭緒。

「如果讓她循古法變成真正的族人呢?」傑森建議。

「不行!」

傑森忙攤手。「我只是建議,別生氣。」

江蜜雅抬起淚眼,望著傑森。「你是說,讓我成為真正的吸血鬼,就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子了?」她在吸血鬼史籍上看過,只要常人被吸血鬼咬到,吸了血,然後再把自己的血給對方喝,那個人就有機會變成吸血鬼。

「不可以,我不答應!」鍾易倫堅決否決這項提議。

「為什麼?」她感到訝異,一直以為易倫希望她變成吸血鬼,因為如此一來,她便可以永遠陪著他,想不到他的回答卻是不贊成。

「我不能讓你承受變成吸血鬼的結果,因為沒有人是自願的,成為吸血鬼,將再也見不到太陽,這是上帝的懲罰,你受不了的。」讓她變成完全的吸血鬼,他無法這麼做,到時她將會永遠困在黑夜中法見到白日的美好,過著黑夜永無止境的日子,他不會讓心愛的女人跟他這種痛苦。

原來他是捨不得,她心中一暖,禁不住感動。他的愛意早融化了她,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但一想到自己這副猙獰樣,又陷入了愁雲慘霧,再也無一起承受。

「可是我這樣子好醜,簡直是個怪物,如果一輩子都這樣,我寧可變成真正的吸血鬼。」她現在這般處境,一樣不能白天見人呀,連工作都不能做了。

「別哭,我們會想到辦法的。」他擰起眉頭,不喜歡見到她的眼淚,把他的心都揪疼了,這可比別人用銀釘往他心臟打去還要痛。

「我不要這樣子,我自己看了都怕了,久了,你一定受不了的。」她不要在愛的人面前,變成這副醜樣子。

「傻瓜,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介意,表相對我而言,比一杯水還不值。」

「我不信,你遲早會討厭我,也會離開我的。」她搖著頭,淚水止不住的掉下來,哭得傷心欲絕。

大掌捧起她的臉,帶著寵愛的輕責。「胡說,我不會,不許亂說話。」薄唇從她額上,沿著鼻子往下,印下點點親吻,低啞溫柔的聲音卻帶著無比堅定。「即使你真的變醜了,我的心也不會變,別忘了,是我創造了現在的你,你的血液中流著我的血,這世上,再沒有比我們更親的人了。」

他的一番話,令她忍不住又掉下淚來,但這回流的是感動的淚水。她到現在才明白,雖然白天他的身體是冰冷的,是冷血的吸血族,但他有一顆比任何人都熱燙的心。

「嗚嗚嗚─ 易倫─ 」

他不由得一愣,驚喜道:「你的眼睛變回黑色了。」

江蜜雅原本哭得唏哩嘩啦,聽他這麼一說也呆住,趕忙去照照鏡子,果不其然,她原本紅色不退的雙瞳,回復了正常,令她喜出望外。

「真的耶,我、我的眼睛正常了,怎麼會這樣呢?」

鍾易倫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什麼,薄唇逸出一抹恍悟的淺笑。

「我或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水汪汪的眼兒,燃起了希望,興奮地問:「你知道怎麼讓我回復原狀?太好了,快告訴我,剛才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他沒有回答,僅是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以行動代替了言語,在她的頸窩上吮吻著。

她倏地明白他的意思了,臉兒一紅,但又輕輕掙扎。

「等一下,有人啊。」

鍾易倫頓住,黑眸往旁邊的傑森睨去,傑森呆了呆,立刻明白,很識相的對兩人道:「好好好,我立刻走人就是,別瞪我。」他轉身,嘴裡嘀咕著:「真是自討沒趣,沒關係,我也要找我的女人相親相愛去。」

想到羅琴,他又興致勃勃了,走向門口,不再當兩人礙眼的電燈泡。

如今,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江蜜雅顯得有些羞澀,也有些期待,淚眼汪汪地問:「你覺得……這樣真的能讓我回復正常?」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他低下臉,繼續剛才的調情,在她脖子上輕輕吮吻,廝磨著她敏感的耳垂。

兩人的親熱已不知有幾回了,每當他的唇瓣滑過她的肌膚時,總會帶來熱燙的麻癢,如今她變得如此猙獰醜陋,他的熱情也依然不減,令她臉頰發燙,淚水婆娑的美眸有了笑容,也多了分嬌羞。

他的唇舌,像是一簇火苗,逐寸、逐寸的燙著她的肌膚,大掌隔著衣料,撫觸她日漸飽滿的胸脯,而那圓潤柔軟的溫度也傳到了他的掌心,令他情不自禁加了手勁。

他的挑逗,總像一股魔力在誘拐她,雖然他無法催眠她,但實際上,她根本不需要催眠,便日漸臣服在他一次比一次高超的吻技中,失神忘我。

當他的唇來到胸部最敏感的花蕊,隔著衣料輕輕啃咬,她禁不住逸出一聲嬌吟。

即使隔著衣料,他每一個撫觸和吮吻,仍然令她不由自主的打顫,整個人幾乎要融化了。

當他的吻,從她飽滿的乳溝間離開,望著氣喘吁吁的她,尖牙已經收回,指甲也縮短,雙頰粉紅,嫣唇欲滴,嬌艷得如一朵待采的玫瑰。她已經回復正常了。

鍾易倫知道該停下來了,再不放開她,有可能擦槍走火,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正打算起身,卻被圈在肩上的兩隻玉臂給摟回,這行為令他意外,詫異的望著她。

江蜜雅眼波充滿嬌羞柔情,輕聲道:「在我心裡,已經認定了你,不管未來你是不是我老公,我都只想把自己給你。」她這話,等於是在主動邀請他,令他又驚又喜,而她因為自己大膽的言語,早就羞得不知所措了,貝齒輕咬著唇瓣,這小嘴,像在等待他的再度採擷般,散發誘人的迷香。

灼熱的唇,來到她耳畔邊。「除了我,誰敢娶你,我就吸光他的血。」

當禁忌解除,矜持不再,他迫不及待品嚐他的小女人,這個令吸血鬼害怕的小魔女。

他明白,對她而言,將自己無私的完全奉獻給他,是多麼不容易的決定,對他而言也深具意義,捧著她,就像捧著一顆比鑽石更珍貴的心。

她的存在,讓他漫漫長夜、孤寂永無止境的日子,突然間注入了新的生命。

當卸下最後一件衣物,小女人頭一回赤裸裸的在他眼前,他從她羞怯的眼眸中,瞧見她的慾望,她也同樣渴望他。

他的大掌,在她日漸變得光滑如絲的肌膚上,逐寸逐寸的撫摸,從頸項往下探索,來到纖細的腰間,循著窈窕的線條來到臀部,然後經過大腿。

她的心跳好快,呼吸隨著他大掌的游移也跟著起伏,大掌所經之處,都像是火苗燙著她,讓她貝齒輕咬唇瓣,怕不小心逸出一絲羞人的輕吟。像是巡禮一般,大掌的探險,最後來到她的大腿內側,逐漸往上,意圖明顯,令她整個人羞得不知所措,忍不住退縮了。

他的眸光也變了,帶著一股侵略性的渴望,不容她有機會逃避,這一夜,他會好好教她,如何當一個被男人寵愛的女人。

兩具交纏的身子,她在他的身下融化了,卸下了心防,對他不再設防,主動迎合他。

今夜,是她的初夜,這男人,是她深愛的人。

當他真正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是痛苦,卻也幸福。

被他寵愛的她,變得更加嬌艷絕美,令他癡狂一整夜……

激情過後,她趴在他身上喘息著,翻雲覆雨後的餘韻仍在,兩人的關係已緊密不可分了,此刻正安靜的享受著屬於他倆的夜。黎明,再一個小時就來了。

「看不見太陽,會很痛苦嗎?」她輕柔的聲音中,帶著慵懶的低啞。

大掌輕撫著她光滑的背,另一手為她將幾根凌亂的髮絲撥到耳後,對她突然有此一問,僅是微笑的回答。

「你無法想像的。」

她的臉蛋,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一手依戀的摩掌他的胸膛。

「我會老嗎?」

她只是半個吸血鬼,並沒有歷經吸血鬼正統的蛻變過程,所以她還是一般人,會正常呼吸,也會正常吃飯喝水,代表她還在成長。

「應該會吧。」

會老,這也表示,她的生命也有走到結束的一天,到時候,他怎麼辦?思及此,心兒又扯痛了。

「我想陪在你身邊。」她抬起臉,很認真的對他說。

愛一個人,當愛越深,越希望能永遠在一起,她無法想像不能在他身邊的日子,她想永遠陪他。

鍾易倫輕撫她的臉,眼中儘是愛憐,他明白她在想什麼。「別急,時間多得是,你才二十五歲,有好幾年的時間可以思考。」

「如果你愛我,難道不希望我也成為不老不死的真正吸血鬼,永遠陪在你身邊嗎?」

他毫無猶豫的點頭。「我希望。」

「那……」

「但我也害怕。」

她疑惑的眨眨眼。「怕?你怕什麼?」

「不死,並不如你想像中那麼美好,有時候,它是很殘酷的,比死更讓人痛苦。」

「我不怕。」

「但我怕,我活了三百多年,比你更明白其中的痛苦,所以我不得不為你考慮。蜜雅,我不能自私的要你馬上成為吸血鬼,畢竟你還年輕,人世間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經歷,這是你的權利,我不能剝奪你活在這世上的權利。」

「可是!」

「噓……」食指輕觸她的唇,有力的手臂將她攬回懷抱裡,低啞的嗓音來到她耳畔。

「我會帶你走遍全世界,讓你更瞭解我們的世界,因為這是屬於你的選擇,我不能剝奪,幾年之後,如果你的想法不變,我答應你,時候一到,我會親自讓你完全屬於我。」

她不再出聲,柔順的點頭了,深深依偎在他懷裡,輕輕一歎。或許他說的對,活了三百年,歷經非人的滄桑,所以更加深思熟慮。

他如此為她著想,怎不叫她感動!或許他說的對,她是該多看看,但同時,她也明白易倫心中的考慮,雖然他沒說,但她感覺得到,他是害怕的,他害怕做錯了決定,會連累她,到時後悔莫及。

她彎唇而笑,心中暗暗立誓,她會用時間去證明,讓他明白,她江蜜雅是個毅力很強的女人,若決定要跟著他,不管未來如何,她都不會後悔。她會證明給他看的。抬起的小臉,親吮他的唇,一雙細緻滑嫩的腿,也在他大腿上似有若無的磨蹭著。

黑眸裡的火苗又燃起,低啞道:「你在挑逗我?」

她不語,抿唇而笑,愈加嫵媚的眸光,展露了性感的迷離。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還有時間,足以讓他再戰第二回合,烙下吻,不同於第一次的循序漸進,索取變得野心勃勃,身下的男性慾望抵在她雙腿間,蓄勢待發,引得她輕笑出聲。

此時,門鈴聲突然急促響起,讓江蜜雅嚇得全身一僵,她與鍾易倫對看著。

兩人的驚疑是相同的─ 這種時候誰會來按鈴?

她匆匆套了件長T 恤,剛好蓋住臀部,然後下床往客廳走去。

「誰?」她在門邊問。

「蜜雅,是我!」門的另一頭,傳來羅琴緊張的聲音。

江蜜雅驚訝不已,趕忙打開門,果然是羅琴,向來人稱冰山美人的羅琴,冷淡的性子,很少見她如此慌張,彷彿發生不得了的大事。

「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好蒼白?」這時候鍾易倫也穿了件T 恤短褲,從臥房裡走出來。「怎麼了?」

羅琴聲音有點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們。」

「什麼話,我們是麻吉耶,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蜜雅將好姊妹扶到沙發坐著,鍾易倫則倒了杯熱開水遞給她。

「謝謝。」羅琴接過杯子,因為手在顫抖,差點把杯子打翻,還是蜜雅及時扶住她的手。

喝了口熱開水,潤潤喉,溫暖微微冰涼的身子後,羅琴才稍微鎮定,抬頭看向蜜雅。

「有件事,說了你一定要信我,不可以當我是瘋子,答應我。」

江蜜雅連忙點頭。「你慢慢說,我一定信你,別緊張,不管是什麼事,我一定挺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是姊妹耶,認識這麼久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羅琴點頭,像是蜜雅的話給了她勇氣,讓她生出力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後,她才沈聲道。

「傑森是吸血鬼。」

這話一出口,不只蜜雅呆住,連鍾易倫也愣住了,她和他,彼此互看一眼,心中訝異無比,也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這個臭傑森,怎麼露餡了?

「你不相信我?」羅琴有些激動。

由於太過意外,江蜜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友,說不信也不是,說信也不是,吸血鬼的秘密,是不能讓常人知道的呀。

「你冷靜點,告訴我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羅琴像是剛從鬼屋出來一般,整個人又回復了驚懼當中,但還能強力克制著自己不歇斯底里。

「是真的,他是吸血鬼,他的犬牙會變長,指甲跟狼爪一樣尖銳,而且他的眼睛會變紅,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家居然有棺材!你知道嗎?那是他的床啊。」

江蜜雅朝鍾易倫看了一眼,他的人已經坐在羅琴旁邊,她心裡有數,易倫要對羅琴催眠,這是讓她忘記,也是保護吸血鬼秘密的唯一辦法。

她心下歎了口氣,她不能阻止,這麼做,也是對羅琴好。

「那麼傑森現在人呢?」鍾易倫沈聲問,準備開始對她催眠。

「不知道,我咬了他一口後,就逃出來了。」

什麼?

鍾易倫和江蜜雅兩人同時一呆,瞠目結舌的瞪著羅琴。

「你……咬了他?」

「是的,我咬他,不然難道等他來咬我嗎?」

江蜜雅與鍾易倫驚訝的對看著,從對方眼神中瞧見彼此的震驚,也明白對方跟自己一樣,想到的事是相同的。

不會吧?羅琴咬了傑森?

這這這……哎呀,這下代志大條了啦!

 


   <全書完>

台長: 花夢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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