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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14 04:09:59| 人氣10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My Hours in Bali --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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荅里島的那天傍晚,風很暖很柔,我坐在沿街的邊石上望著路人,微笑並且接受他們善意的眼神。有人走來,走到我的跟前,我抬眼望去,四個年輕的日本大男孩,天真的臉龐仍留存一抹靦腆,渾身散發著雨水和陽光的氣味,張揚著掩不住的熱力。他們在我面前停下,和我身邊來自爪哇的阿歷親切地打著招呼,其中一人像極了我的舊識---舊的情事,舊的情人。我收回眼神,不好再張望。

有人在討論我,聽起來是阿歷在向他們介紹我是誰誰誰之類的。
酷似我舊日情人的男生朝我望來,長長地「咦」了一聲,他直直走向我,深遂的漆黑瞳眸明亮有神,二顆美麗的靈魂之鑰。他用努力但仍嫌不夠標準的中文對我說:「妳-好-嗎?」他微微欠身,指指自己的胸口說,「我-是-松-下-最-門。」
「最門」,聽起來像是英文裡的賽門,又像是鮭魚,他的名字。
他好奇地端詳著我,開口問:「妳從哪裡來?」,像是和外星人對話。
我正在思索該用中文還是英文給他答案,還是說了:「我從台灣來。」
他開朗地笑了,一口白牙襯著古銅色充滿彈性的年輕肌膚,真是好看。
他們一夥人聊得高興,我安靜地坐在旁邊,不想被人注意但又希望他們能多停留一會。
獨身一人行走在慵懶的南洋勝地,眼看著街上成雙成對的情侶或一票死黨,總有難掩的寂寞在心底流動,特別是大雨傾盆而下的熱帶午後,出神地聽著滴滴答答打在林葉上的雨聲時,一股莫名的思念就像急急高漲的河水,格外惹人心慌,此時能片刻感染他們愉快的面孔和高昂的興致,心中也是感動的。
過了一會,阿歷走到我身邊問:「晚上大家去pub,妳和我們一起去好嗎?」
我疑惑地問他,真的要我加入你們一群男生不覺得礙事嗎?
怎麼會,妳能來我們很高興的,來吧,好嗎?
我略為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們。其實我沒有任何安排,時間都是大塊大塊的空檔,獨自一人旅行也沒有任何的束絆。只是,第一我不想打擾他們的男人活動,我瞭解男人與女性同坐pub酒場,一定會帶來一些原本沒有的拘束;第二點,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以為自己真的能夠融入他們的快樂假期,那麼年輕的生命,如何地歡快都不會過於顛狂,因為太多的熱情所以揮霍。
我猶豫了一會,也許是寂寞使然,另外真的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我還是答應了赴約。

回到旅館,我刻意放緩動作,慢吞吞地選了一件綠底的麻質長裙穿上。裙身用黑墨印著「囍」字、裙邊還有蛟龍飾雲紋,上身套上一件白色無袖棉質背心,這才趿拉著涼鞋,依約定往夏夜酒館蹬去。

進酒館已是十點,不想店內早已黑壓壓的人頭滿室。年輕的日本女孩聚集在角落作集體觀,大膽的服飾和開放的舉動,已經不顯東方人的羞澀;荅里島的本地人也有一些,有些是學畫的年輕人、有些是住在附近的,多半都是在旅館工作的年輕人。歐洲客當中反倒以老先生老婆婆居多,他們自在安逸的神情寫滿臉上,身體不住地隨著音樂自在搖擺取興。
我們六人就著偏遠的一桌坐下,旁邊就是洗手間,舞台在我們的斜前方,不是令人滿意的座位,但也只好將就著坐下再說。所幸是開放式的空間不至於感覺擁擠,仰頭一望就是高懸的皎月,椅腳邊接著綠絨的草皮,眼廉間樹影婆娑搖曳,酒興不增反倒多了詩意。

出人意外地,樂團現場演奏爵士樂,激情的薩克斯風把人撩撥地心癢癢的,更難得的是女主唱濃濃的黑人靈魂樂唱腔,大大滿足了我的鄉愁。一落坐,男生們開始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肚,他們說這幾日回到旅館後沒別的事做幾乎都是喝到爛醉。我沒有這樣的酒習,桌前的那一杯泯了幾口後就幾乎沒動過,似乎佳釀酒香只盡其沉在眼底,我並不那麼在意它是否進了我的肚腹。
但好像還是醉了。
當我的視線不經意地接收到對桌不時投來的凝視,從墨黑處折影出來的二點光動,感受到飄移的眼神又黏落在我的臉上,霎時間,我以為自己再度聽見了那首「小喇叭手的告別」,身體成了焦點般一動不動地封住;面對眼前的年輕男子,我恍然跌回過去的時光,又回到當年的舞台,看見自己孤身一人在攏聚的光束中寂然落淚。

Deja Vu。
當人不預期的時候,面對無由映現腦海的曾經盤據終日的舊日情景,最是毫無招架之力地往無底處陷落。

我什麼都不能說的,盡力按下心底的錯亂反覆,定定看著交織眼前再熟悉不過的景像,像浪頭後的碎波,一波波水鑽漫越又退遠,痕跡不留。
知道的,只有我自己。
阿歷和松下在那邊交頭接耳地不知道正說些什麼,只看到松下睜大眼睛,露出驚喜的神情朝我望來。他用手比了比吹奏的動作,作出嘴形期待地問:「妳也演奏小喇叭?」
真這麼巧,他也是?我的身子一僵,半晌,才誇張地用嘴形無聲地回答:「Not anymore。」
松下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看見他臉上閃過的一絲不解和黯然時,我的心驀地疼了一下。

我對自己當年乍然離去的事實,從來不覺得有對其他人解釋的必要。一個女小喇叭手,還需要說些什麼?我對自己說,我的音樂就是全部!但即便如此,直到今天我仍然無法解釋那個早晨發生的事,當我的手指不聽使喚,連一根咖啡匙都無法拿穩而「匡啷」一聲掉落在地板上,那清脆的聲響從此符咒似地在我腦中生根。我不能否認好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在秘密地等待一個奇蹟、或是一日突然找到命運的解碼器,能夠為我解答一切。
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的我,已經習慣了十指的怪異動作,也不再喝咖啡了。

人當然可以被改變的,也許十分費力而已。
失去了手指間音樂的流動,我簡直成了無聲的失語症患者。
世界的言述之於我,幻變成光影的流轉,以及一切和觸覺有關的事物,即使再怎麼微小的細節,我仍然饑渴地蒐集了所有能接收到的,儲存在我失序的資料庫。
突然間,我好似回想起傍晚時分,在街心,那令我出神的短暫片刻:當落日停留在我的眼皮上,所留下的淺淺餘溫傳遞到心底的秘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視線又再度回到這座小酒館,細細聽著耳邊流盪的美妙樂聲,看著舞池內歡暢舞動的那些萍水相逢的旅人,猛地想起,這是我在荅里的最後一晚。
明天,就是回家的時候了。
而松下...
也許,我應該留下我的名字和電郵給他,就當作是,為了紀念荅里的雨水和陽光。

台長: 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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