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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10 11:06:47| 人氣20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死人腔]信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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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很久沒回妳的家了，在記憶裡妳要帶著老花眼鏡一個字一個字地讀，才能看得懂寫在帳本上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字句，那是小鎮上那些國小草草畢業、用一雙粗壯的手建立自己的事業，然後又失去它的男人們的字跡。就像爺爺那樣，當他失去事業，他的雙手只能握著酒瓶、麻將粒，然後逐漸失去氣力。最後他們唯一擁有的力量，就是在他們的女人身上製造傷痕，外婆，我不只一次看到，你那瞇起來迷茫望著世界的眼睛背後，痛苦和傷口還在刺痛著...

他們都說他們不懂，三十幾年的夫妻，妳沒為外公掉一滴眼淚，我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當妳含著淚光看著那個懦弱、醉酒、雙手因為搥打不知名的地方湧出鮮血的男人，妳就知道哭泣是沒有用的，悲憫不能適應這種生活..我也知道在那個夜裡，當外公喝醉了酒，坐在客廳裡唱著日本歌，假想自己曾經搭上那駛往大東亞共榮圈戰場的軍艦，船上一朵紅太陽遮蔽了天空..你總想像那天晴空萬里，將軍站在甲板上，神情堅定的望著中國..當然，外公，你怎麼會知道，那天穿著一身白衣坐船離去的大叔公，在登陸的第一天，就躺在菲律賓的叢林、深溝裡，當然或許你現在都曉得了，就像我現在什麼都曉得了...

外婆，那天夜裡我知道外公從來沒唱完那首歌，他的雙手垂在地上，肥胖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拋在涼椅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那是死的聲音，我也聽到過...當我的臉孔迎接大樓底下滿佈唾沫、痰、煙蒂的地板，我聽到一個小孩大喊著：那是一顆星星嗎？我是一顆星星嗎？當然，我從來都來不及想...

我也知道，外婆妳站在那裡，原來推擠起來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慈祥面容消失了，我看見妳的臉孔相當冷漠，我知道妳正害怕著自己，那種快感、那種解脫，就好像親手妳拿著一個大矬子妳打著他的心...我知道妳什麼也沒做，妳走回房間裡開了錄音機，播著一首歌雨夜花，妳聽了又聽聽了又聽，外面來了人又離去...

外婆，我知道妳等我很久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段路長的走不完，明明妳就在轉角，我卻看不見妳...外婆，妳等著我，當我到達妳的房前，妳會聽見我呼喚著妳...那時候一切都會清楚，一切都會明晰...

您的孫女

我要檢舉
台長： agnesp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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