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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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信快樂

 

文/林玉鳳

 

 

｢我望來望去，是因為有些東西不見了。｣

 

很久沒看戲看得人變了｢豬頭｣，哭得停不了。幾天前看曉角劇社新推出的長期演出劇目──｢收信快樂｣，聽到文首那句女主角的對白時，眼淚已經停不了。我是到了讀大學上研究院時都仍會寫信的那一代人，是從小就會用文字和另一個人仔細交流，所以看到劇中人演繹在文字世界熱戀的兩個人，相見時陌生得像丟了對方最重要的識別符號的當兒，當會想起自己經歷的種種。所以，一開始知道劇中有這一類對白:「我之所以寫信，是因為當我打電話給你，隨時有可能被掛斷；但是寫信不會，你無法掛斷這些信」，就抱著緬懷舊日子的心態去看戲。沒猜錯的是，｢收信快樂｣確實是套講述溝通方式與愛情的話劇，兩位演員黃柏豪及林穎詩不用任何身體接觸，已把一段延續了半個世紀的深刻感情，僅用眼神交流、有限的形體表演與閱讀對白一樣的書信內容，就表得淋漓盡致，曾經在情愛生活中用過筆墨交流的朋友，很難不能動容。

 

可是，｢收信快樂｣的好看還在於這個愛情故事承載的內容比我想像的複雜得多，厚重得多，也動人得多。那不是陳腔濫調式的書寫信件一定比發郵件或打電話更浪漫更深刻，而是非常合蓄的探討了愛情裡的靈與慾，以文字承載的靈魂在兩個人真正面對面時原來有很多挑戰，需要處理文字想像世界與現實感觀的落差，最後卻又能讓人相信，文字本身確實可以發展一段真實的感情，因為那兩個人，真的就透過一封又一封信維繫著溝通和情感交流。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一個愛情故事，居然還能同時展現男女主角自經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崛起，女性社會角色的轉變和不同時代的藝術思潮。

 

這樣的戲很精彩，因為它讓人看到了愛情，也經歷了社會。

 

原載2016年2月4日《澳門日報》｢筆成氣候｣專欄

收信快樂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