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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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如果“回歸十年”是2009年12月的澳門關鍵詞，那十年前，1999年12月的時候，澳門的關鍵詞除了也該有“回歸”的份兒外，還有什麼？

 

那一年，我還有採訪的機會，接觸到不少葡人和土生葡人，那時，從他們的話語裡，我知道，“擔憂”和“保證”是他們當中不少人的關鍵詞，因為有所擔憂，所以需要保證，那些保證，像讓澳門保留原有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生活等等，很多，應該說，只要有法律或兩國外文文件保證的，都一一落實了。

 

那其他人呢？對大多數的華人來說，那一年，自己的感覺是“回歸”跟“盼望”常常是連成一線的。回歸日當天，我要負責解放軍進城前的大巡遊活動的司儀工作。那天風很大，也很冷，我們早上八點就要到新口岸今天的金沙酒店前的一段馬路集合，那裡是司儀台，馬路的對面，也就是今天金蓮花廣場的前地，是一排排的座位。想不到的是，路上碰見了不少認識的人，他們都是提早前來，準備“霸位”看巡遊的。記不起巡遊其實持續了多少個小時，只記得差不多在中午時份，軍隊進城，我們要根據現場指揮，向現場觀眾描述軍隊的位置。他們從關閘進來，然後在東方明珠，之後進入水塘側的馬路，在轉入被澳門大賽車評述員形容為“水塘彎”的位置前，我們在司儀台上，還沒看到軍隊以前，突然看到彎角位置的觀眾揮起手中的小紅旗，很多人還拍起掌來。在掌聲和晃動的旗幟當中等了一會，終於看到軍隊了，那一刻，現場是更大的掌聲和搖動得更頻繁的小紅旗。

 

我對那個場面印象很深，因為那一幕以前，我以為跟香港人相比，澳門人，特別是澳門的華人，是不抗拒回歸的，甚至有點盼望回歸的到來，因為當時澳門問題很多，經濟和治安都令人擔心，撤出以前的殖民政府不得民心，很多人相信只要回歸，問題就解決了。直到那天，在現場看到人群熱烈的程度，那種熱烈，還是自發的，不經組織的，因為連我們在場當司儀的都不曾有鼓動大家熱烈起來的台詞，那一刻，我才直切的感受到那種“不抗拒”以至“盼望”的程度，我才能確認，十年前的今天，“回歸”和“盼望”，應該是這個社會的關鍵詞。

 

這兩個關鍵詞的背後，是大家對未來心存希望，對“明天會更好”有打從心底而來的信念。可是，當回歸前的經濟和治安問題早已解決了，那些希望也早就達成了，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卻在歐文龍案的陰影和房屋、交通、公共行政、教育素質以至文化發展、政制改革等等一系列的問題而前有所不滿的同時，我們居然看不到問題有解決的希望，又或是，我們居然感覺不到社會有相信希望將會達成的氣氛，這一刻，我想，我們要做的，是一個真切的反思，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人要健康成長，有人生目標，覺得人生有希望，是少不了的信念；同樣的，一個社會要健康成長，社會要富強人民要自足快樂，共同的希望也是非常重要的動力。如果上天容許澳門人在回歸日許一個願望，我會說：我希望十年後再寫一篇回顧文章的時候，“重拾”和“希望”可以成為下一個十年的關鍵詞，我希望，我們可以重拾“希望”。

 

原載：2009年12月號《新生代》雜誌“編輯在線”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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