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有時候愛的太深，受到傷害時並不一定會等同比例的去恨，或許那只是一時無法接受的情緒，卻用比較偏激的想法讓自己好過一點，而真正埋藏在心底的…是那份來不及萌芽，就被小心翼翼藏起的依戀。
自從那次泰民沒有明說的默許後，每天早上住處的門鈴都會在同一個時間響起，要是那天出門晨跑，回到家就會看到自家門口站著那一身西裝筆挺的男人，而且手上還會提著一袋看上去依舊是自己喜歡的早餐。
今天睡的比較晚，大概是因為前一晚練舞練的有些勤奮了，一直迷迷糊糊睡到快中午才從睡夢中清醒。睜開惺忪的睡眼，陽光透過半掩上的窗簾折射進臥房，還沒完全甦醒的腦袋昏沉沉的，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明亮的陽光好一陣子，才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今天似乎還沒做，但明明自己才剛醒的不是嗎…
咕嚕～
寧靜的空間裡，飢腸轆轆的聲響顯得格外響亮。撫上飢餓乾扁的肚子，眨了眨雙眼，才想起昨晚回到家之後，拖著疲累的身體洗完澡就倒在床上不醒人事了。
伸手向枕頭邊摸出手機，時間顯示著下午一點，果然已經午後了，昨晚沒吃晚餐，現在連早餐都錯過，難怪肚子抗議的這麼厲害…
嗯…腦子靈光一閃不知道想起什麼，迅速的翻身坐起，再次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最上方的顯示通知，手指往下一滑……
『未接來電－崔珉豪5通』
瞪大雙眼，不知道是那根筋短路了，一下就跳下了床舖往房門外衝，跌跌撞撞的要跑去大門口，這路途中還因為撞到腳指頭，吃痛的用單腳跳了跳，卻還不忘要向前移動。等到人已經跑到大門口，手剛搭上門把準備開鎖，腦海裡又像是有個什麼聲音阻止了自己接下來的動作。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都幾點了，有哪個人還會提著早餐癡癡的等到午後…
李泰民，你瘋了吧？你剛剛到底在緊張著急什麼？你以為崔珉豪還會在外面嗎？
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會為了給自己送食物而不去上班，他那種把利益擺在最前面的人，你還奢望他真的是喜歡自己嗎？
冷靜過後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冷漠的李泰民，閉起眼睛搖搖頭諷刺的一笑，離開門把的雙手垂下，轉過身的霎那，原本染上情愫與激動的雙眼，早已退卻附上一層冰寒。
洗漱完整個人總算清醒，換上休閒的白T和黑色的貼身直筒褲，看上去簡單又清爽。
似乎肚子真餓的不像話，走到廚房打開櫥櫃，空蕩蕩的架子上只把放了幾瓶調味料，他真正想找的食物早就一包不剩了。
什麼啊居然沒有泡麵了，一定是前陣子吃的太勤快了…還是先去超商買個食物解決生理問題，然後再買一箱泡麵回來放著！
匆匆的回到臥房拿了錢包就往口袋塞，急促的腳步向著大門走去是因為肚子實在是太餓了。
走到玄關，套上鞋子，再彎下腰去稍作調整。
直起身子，打開門鎖，按下將門把往外推去。
一切看似再平凡不過的動作，卻在打開門的當下，看清站在門外那抹挺拔修長的背影後，變得不再理所當然。
外頭的人原本是背對著門，依靠在矮牆邊看著樓下寧靜樸實的街道，再聽到門打開的聲響後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對上了門內主人因為驚訝而微瞪的雙眼。
「你在家啊泰民，睡到現在嗎？餓不餓？」
「你在這裡做什麼？」
「嗯？」
珉豪疑惑的看向泰民，眨了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
「我問你待在這裡做什麼？」
語氣有些微的激動，可珉豪並沒有聽出來，只是笑著舉起手中的早餐。
「我早上來的時候按門鈴沒人應門，打你的手機也沒有接通，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家還是根本沒回來，怕你沒吃東西就乾脆在這裡等你了，只是沒想到原來你在家，不過這早餐都冷了，還是…我再去……」
「崔珉豪你有病啊！我沒應門沒接你電話，就回去做你該做的事啊，現在都幾點了你難道不用上班？我不是小孩子，我肚子餓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好嗎！？」
提著那袋早餐，因為剛才被打斷了話語，嘴把還呈現半開闔的狀態，表情驚訝與新喜交雜著。
看著眼前的人臉上有著明顯的在意，心中不免還是騰升了不少成就感，至少泰民…是因為在關心他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一眼也好，我才能放心。」
或許泰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聽到這句關心的話，心裡盪漾著某種稱為害羞的因子，等他從靜默的氛圍中拉回理智，才發現自己居然心跳加速，臉頰微微的發熱。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將目光撇開，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現在看到了吧？看到了就快回去，我要去對面超商買午餐吃了。」
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快走，想快點逃離剛剛那個有些危險的瞬間。側過身準備離開，那還沒完全放下的右手腕卻突然被溫暖的掌心握住，對方輕輕一拉，便成功的讓他止住腳步。
「超商？！你說會照顧自己就是去吃那些沒營養的食物？」
原本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拉住自己的意圖，這誰知ㄧ聽到劈頭就是這麼句質問的話，李泰民就不樂意了，瞇起雙眼，一把就甩開崔珉豪的手。
「要你管？我就是要去買一整箱泡麵回來放著！」
哼了一聲略帶傲嬌的轉頭就要走，這腳步都還沒踏出五步呢，一個影子就從身邊竄過，等他看清那某個身影時，身體已經被強行的往前拉去。
「誒！誒！你拉著我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帶你去吃營養的東西。」
「我不需要！崔珉豪你快放手！」
他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溫和笑容，冷著表情執意把自己給拉下樓。
暖暖的手掌溫度沿著皮膚傳遞到心臟，愣愣的看著被握住的手腕，忽然就想起了高中的那段時光，崔珉豪也常常這樣站在最前面拉著自己，然後對著自己說…
『泰民啊，我們去福利社吧。』
『泰民啊，你怎麼走這麼慢啊。』
『泰民啊別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石頭丟進池塘裡會引起一波波漣漪，就像李泰民現在一樣，其實不去回想那些時光自然可以坦蕩的跟著崔珉豪去吃ㄧ頓好吃的，只是因為手腕傳來的那個溫度讓人太過熟悉，才會像剛剛那樣突然懷念起過去崔珉豪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而真正讓他情緒起伏坡動的，大概就是那句…『別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一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或者更應該說是現在才真的去了解。
那年冬天他告訴自己一切都不會有事，原來這個男人，當時就已經擁有控制崔氏集團的權力，所以才會當隔天自己一覺醒來，父親公司的財務危機都順利的解決了。
其實當年如果不是自己太天真，早就該懷疑一切並不是巧合，同時也該料想到，崔珉豪那年無聲的出手相救，就已經是老天爺在暗示自己，他們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
看著前方男人的背影，比高中的時候厚實許多，原本清瘦的身材似乎在這些年有特別的鍛練過。
即使轉變了這麼多，但是那種給人安心的感覺，卻從來不曾改變。
原本擰著的眉毛此刻柔和了許多，沒有再掙扎，只是跟著崔珉豪又走了一段路。
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才發現週遭的景色已經不是自己住的那個小區，左右看了看，好像…有那麼點熟悉。
想要出聲對眼前的人大喊『崔珉豪，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話語就這麼硬深深的哽在喉間，沒有機會開口，眼睛已經因為崔珉豪打開某家餐館的門，微微的發楞。
叮鈴～
清爽悅耳的風鈴聲，抬頭看了看，還是以前那個白色素雅的風鈴。
「歡迎光臨！」
中氣十足的招呼聲，低下頭，大媽熟悉的身影佇立在餐台後面。
「兩位吃些什麼呢？」
「麻煩一份牛肉炒飯、一份燙青菜，再一份蔬菜湯。」
將他從一波波回憶中拉回神的，是崔珉豪那沒有一絲疑慮，篤定又穩重的聲音。
點餐的服務員離去，崔珉豪將視線回到對面的人身上，才注意到李泰民皺著眉看著自己。
「怎麼了？我有點錯餐嗎？」
「其實你不用這樣…」
波濤洶湧的回憶不斷撞擊自己的心，看著崔珉豪熟練的點出一道道自己曾經愛吃的菜色，心裡湧出的情緒究竟是什麼？崔珉豪露出疑惑的眼神，像是在等待自己接著說下去。
如果說剛剛因為這些熟悉的事物，還有因為他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麼而有一絲的感動，那現在的自己冷靜過後，才發現那些悸動有多麼的可笑。
「崔珉豪，你不用為了討好我委屈自己做這些事情，不要自以為記得我愛吃什麼東西，就能夠讓我感動的流下一滴眼淚。」
彼此沉默的瞬間，服務員端著餐盤走來，將熱食一道道放在兩人中間的桌上。
服務員離去，桌面上的熟食冒著陣陣的白煙，兩人望著眼前熟悉的菜色，一個眼中多了幾分冷漠，另一個…卻漸漸騰升許多的溫柔與笑意。
「我做這些事情並不是想讓你感動，我只是想找回以前的回憶，那個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回憶。」
男人說的語氣篤定，眼神裡有著幾分堅毅。一時讓泰民有些語塞，他想反駁，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和說詞可以讓對面這個男人難堪並且打退堂鼓，撇過頭抿著唇，選擇了沉默。
看著泰民倔將的不願和自己低頭，珉豪失笑，卻還是那樣溫柔的說道。
「再不吃菜都要冷了呢。」
聞言，泰民才移回視線，對上珉豪似笑非笑的雙眼。
「快吃吧，都是你愛吃的。」
原本就不想接受他這一頓餐，但由於昨晚開始就沒進食的自己，其實早就餓的不像話，瞄了一眼乾癟的肚子，裡面不知道已經跟自己抗議多久了。飢腸轆轆，這時候誰還管什麼面子尊嚴的，填飽肚子比較實際。
裝做若無其事的拿出桌邊筷桶裡的筷子，還有一旁的鐵湯匙，低下頭扒了幾口炒飯，又夾了一些青菜，口渴了再舀幾勺蔬菜湯往嘴裡送。
回憶中的味道，幾年來不曾有過改變，即使當年這個男人狠狠傷了自己之後，便沒有再來過這間餐館，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隔了幾年後再次回味，還是會讓他想起那個時候…就算隱藏心意，卻還是幸福的時光。
那時候的崔珉豪，時常到了周末就會在午後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然後有禮貌的跟媽媽問好，隨後自己便會洋溢著愉悅又幸福的笑容，推著對方趕緊遠離家門。
是迫不及待想趕快兩人獨處，也是不希望讓媽媽看出自己因為崔珉豪的到來，臉上出現不尋常的著迷與情愫。
「珉豪哥，你帶我來這家餐館做什麼啊？」
「你傻啊，我剛剛在電話裡不是跟你說了別在家吃午飯，我帶你出來吃嗎？」輕輕的敲了敲泰民的額頭，看著他呆愣愣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心裡說不出的愉悅。
「啊呀！我怎麼就忘了呢，怎麼我老是忘東忘西的…」揉了揉並不疼痛的額頭，泰民吐吐舌表示因自己的粗心而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坐在靠邊較安靜的角落的位子，珉豪熟練的拿過菜單，低頭掃視著上頭的餐點。
「珉豪哥，這裡東西很好吃嗎？」
珉豪抬起頭，泰民眨巴眨巴著雙眼等著自己回答的樣子真是可愛的緊了，笑著把菜單遞到對方眼前。
「不好吃我還會帶你來嗎？你看看吧，想吃什麼，喜歡什麼都點吧。」
「真的？珉豪哥你要請客嗎？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喔！」
「呵呵，你這個小鳥胃我還怕你吃垮我嗎？」
聽著珉豪嘲笑又調戲的話，泰民嘟著嘴鼓起雙頰，不樂意的反駁。
「哼！不准你小看我！！」
雖然到最後真的點了一桌子的菜，泰民也沒有將食物全部吃下肚，吃了一半就丟下碗筷投降了。可珉豪卻也默默的記下泰民吃飯的過程中，哪幾道菜最常夾，哪一個又吃了特別多，全部…都放在心裡。
陷入回憶的漩渦，那時的自己…真的很快樂。
嘴角微微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不易察覺，卻又落入從頭到尾一直盯著他看的男人眼裡。
「還是很好吃對吧，跟以前一樣。」磁性的嗓音中有著愉悅。
回憶突然被打斷，原本朦朧沒有焦距的雙眼，迅速恢復明亮，才發現自己低著頭咬著筷子在發呆。
看向對面的人，有些心虛的又往盤子裡夾了菜，裝做毫不在意。
「不就是那樣嗎。」
嚼著口中的青菜，卻發現好像有什麼讓他覺得不太自在，眼神飄了飄，最終又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皺了皺眉，放下碗筷。
「看著我你就會飽了嗎？」
「我不餓，況且我本來就是專程帶你來吃飯的啊。」崔珉豪笑的一臉天真，跟小孩子似的笑容。
李泰民有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舉手招呼了服務生要了另一個碗，然後把自己那份過多的牛肉炒飯挖了一點過去，取了新的湯匙放進碗裡，最後把碗推向男人眼前。
「吃掉。」語氣包含了不容拒絕的堅定。
「說了我不餓的。」說著，想把碗再推回去。
「太多了，我吃不下。」舀了一口湯往嘴裡送。
「吃不下我讓他們給你打包帶回去。」轉身準備喊服務員。
「帶回去我也是丟垃圾筒。」
一來一往的爭辯，其實珉豪不是不知道泰民的用意，他知道自己等了他一個早上，可能是泰民覺得愧疚，又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以為對方還有那麼點在乎他。
他確實不是很餓，能夠看著泰民在自己面前，那便是一整天充足的能量了。
可既然對方要他吃，那就讓自己自以為是一點，自以為泰民還是在乎他的…
餐桌上又恢復了沉默，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吃完了一頓午餐。
最後結帳時泰民原本不打算讓對方付錢的，畢竟白吃人家一頓，自己本就不想
再跟這個男人有交集，所以欠一份情什麼的能避免就避免，可崔珉豪卻擋下自己正要付錢的手，遞給老闆一張鈔票後，又拉著自己出了餐館。
叮鈴～
門被打開了。
「崔珉豪，你以為請我吃ㄧ頓飯就能讓我欠你一份情嗎，我告訴你，我可是不會還的。」李泰民被拉著走出餐館，嘴上還是得理不饒人。
「我沒有要你還…」崔珉豪話說了一半，卻突然沒了聲音。
咖擦，門關上了。
嘩啦啦───
傾盆大雨，讓原本專注聽對方說話的李泰民，轉移了視線看向眼前白茫茫被大雨覆蓋的天空與街景。
「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崔珉豪補上的最後一句話被包裹在雨聲裡，卻意外清晰的讓泰民聽的一清二楚，撩起原本平靜的心中…那一絲漣漪。
在餐館門前的小屋簷下駐足了許久，大雨依舊嘩啦啦的下著，看似沒有要停的跡象；隨著屋簷滴落的雨水滴滴答答，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泰民那顆安定不下的心臟。
串聯在兩人之間的沉默，讓李泰民越發的想問出心裡的困惑。
眼前這個男人仰著頭看著灰濛的天空不語，剛毅又完美的側顏上，有著和那份美好不相襯的眼神，後悔和寂寞。
你欠了我什麼？一句道歉？還是後悔當年對我太過殘忍？
『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一句話，久久縈繞在腦海裡，想著頭疼，又糾結萬分。
心裡一個冷笑，嘲諷自己的天真，諷刺自己居然又被這個男人可能是刻意的一句話牽著鼻子走。
涼風一陣吹過，伴隨著絲絲雨水，覺得有些冷意。
微涼的皮膚，卻有著格格不入的溫暖包裹著左手手掌，忽地，才驚覺崔珉豪還牽著他的手，緊緊牽握。
「這場雨大概不會這麼快停了，估計也攔不到車，我自己跑回去就行。」
迅速的抽回手，想掩蓋剛剛看到被牽住的手，那一瞬間漏拍的心跳。
溫熱的氣息從指尖溜走，崔珉豪看了一眼被巧妙甩開的手掌，心裡又湧上了一股失落。
再次揚起笑容，對著眼前表情冷漠的人說道。
「還是我打電話叫司機……」
「不用了。」
打斷珉豪未說完的話，泰民探頭又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和沒有間斷的雨勢，踏出步伐前，低下頭，藏住眼裡那份不明的羞澀和情愫…小聲的又從嘴裡說出幾個字。
「謝謝…你的午餐。」
語畢，就看到泰民抬起手臂擋在額頭前防止雨水流入眼睛，跑進了雨裡面。
回盪在耳邊那句不冷不熱的道謝，珉豪霎那的失神，一絲暖流滲入那顆失落的心臟；好像他能隱約感受到泰民剛才那一刻，對自己一瞬間的真心。
看著白茫一片的街道，那個纖瘦的人在那麼大的雨勢中奔跑，珉豪才突然驚醒般，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護在懷中，也跑進雨裡追了上去。
「泰民！泰民你等一下！」
過大的雨勢，即使珉豪喊的大聲，卻依然如同被包在鼓中那麼不響亮。
前方的人沒有聽見自己的叫喊，細瘦的背影看上去已經全身溼透，珉豪心裡透出不捨；一咬牙，邁開大步全力縮短兩個人的距離，長手一伸，拉住泰民因奔跑而擺動的手臂，用力向後一拉。
重重的拉力讓泰民來不及穩住重心往後一倒，卻意外沒有預想的疼痛襲擊，而是撞入一個厚實的胸膛中。還沒反應過來的當下，頭頂上方一暗，一件外套就這樣蓋在自己頭上，隨之而來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對著自己一個大吼。
「這樣淋雨感冒了怎辦！」
同樣淋了一身濕的男人皺著眉頭站在自己面前，喘著氣似乎剛才追著自己跑了一大段路了。
愣愣的看著珉豪，異樣的情緒壓著他喘不過氣，頭頂上那件外套殘留著餘溫和氣息，更是擾亂了他僅存的一絲理智。
李泰民，你別被他騙了啊…
大雨中的沉默，珉豪看著泰民溼透的衣服，還有被自己外套遮掩住的頭部，貼在額頭和蒼白臉龐上的髮絲，水珠一滴滴落下，最後印入他眼裡的，是泰民那雙有些疲憊的眼神。
珉豪心裡一緊，覺得不能讓他再繼續淋雨下去，抱著可能會再被泰民更加排斥的風險。
「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我趕快帶你回去！」
一勾手就把人護在懷裡，想減少他淋雨的面積，不等泰民有所回應，邁步就又再雨中奔跑了起來。
男人的胸膛其實也早就濕成了一片，那個自己曾經想念多時的溫暖和氣息，此刻緊緊的包圍著他，心裡那道築起的高牆，正一塊塊的剝落瓦解。
腦海裡一遍遍跑過以前那些快樂的畫面，卻又交織著被所愛之人狠狠羞辱的顏面無存，痛不欲生的場景。
『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混亂複雜的腦海中，又是這句話深深的打入他的心，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會這麼在意這句話。
崔珉豪，究竟這句話…你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猛地停下腳步，推開那個緊抱自己的男人，頭頂上那件外套也順勢的滑落。
然而珉豪被突然的推開有些錯愕，看著有些恍惚的泰民問道。
「你怎麼了泰民？」蹲下身撿起外套，走上前想再蓋往人兒頭上，沒想到泰民卻是向後一躲，避開自己的動作。
「泰民？」
「你說是你欠我的，你究竟…覺得自己欠了我什麼？」忽然的開口，泰民輕輕的話語中聽不出情緒，卻藏不住微微的顫抖。
珉豪被問的一愣，隨後眼神一暗，眼神充斥著許多懊悔與挽留。
「我欠你這些年來快樂的回憶，欠你那些來不及永恆的幸福…」
頓了頓，表情突然明亮許多，嘴角也揚著一個溫柔的笑容又接著說。
「我想把那些快樂的回憶重新帶給你，想重新帶你回憶那些…我們曾經一起做過的事、走過的路。」
一幕幕曾經熟悉又幸福的畫面在眼前播放，泰民瞪著閃爍不定的雙眼，看著珉豪滿是柔情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
撞擊內心深處的柔軟，最後的防線潰提，眼淚奪眶而出。低下頭，想躲過珉豪的視線，淚水夾雜著雨水，並沒有被發現。
珉豪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又溫柔一笑把人拉入懷中，再次跑了起來。
這次泰民沒有再推開這個抱住自己的男人，只是靜靜的在他懷中，無聲的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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