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叡跟劉青道別後，直接在藤椅上大睡特睡到隔天中午才被嬰兒哭聲吵醒，他百般不願地起來簡單梳洗就要出木屋，結果門開一條小縫而已，他瞬間被冷風硬生生逼回去多加件毛外套。
走到門外他馬上就找到吵鬧來源，離木屋不遠的花園草地上，祖孫三代正呈現老鷹抓小雞的情況。
某個笨爸爸前段時間因為喪妻而逃避自己的兒子，導致兒子認不得他，根本抱都不給他抱。
程叡到草地看見的就是劉青才靠近一點點，他兒子立刻哭天搶地，那張小臉都哭的紅了，還一抽一抽地哽著，說多可憐就多可憐，老太太見狀馬上勒令劉青不准再靠近愛孫。
「媽，你不讓我過去小謙怎麼熟悉我呢？」
「你現在當自己是老子了？早些時候死哪去了？老子都不老子了，還讓兒子認老子咧，你一邊兒涼快去吧！」
「媽……」
「去去，滾遠點！」
程叡一旁聽得都笑了，祖孫三人也注意到他，林秀娘見了程叡立馬開開心心和和氣氣地把人給招呼過去，連劉御謙小嬰兒都破涕為笑，扭著小身體要給他抱。
「憑什麼呀……要認真說，你跟我是差不多時間接觸他的，我還是他親爹呢……」劉青心裡不平又不能靠近，只能遠遠地抱怨他兒子還不會說話就先會大小眼了。
程叡抱著懷裡熱呼呼軟綿綿的孩子，覺得身子也跟著也暖和。他陪孩子玩了一陣子，讓劉御謙不斷開心的興奮尖叫，他也心情愉悅。
「程叡，你又穿這麼少，遲早感冒我告訴你。」劉青發現程叡只穿件外套就出來了，從嬰兒車拿了小毛毯給程叡披上。雖然今天有出太陽，但實際溫度可是比昨天還低，一件外套絕對擋不住。
「謝謝，不過你還是離遠一點好了，御謙快哭了。」
「臭小子！」
※※※
他們在花園順便用了午餐，飯後程叡說想隨意逛逛就先離開了。
山莊佔地頗大，劉青要巡視也得開高爾夫球車才行，他們住的地方跟山莊對外開放觀光的地方是劃分開來的，兩個區域中間隔著一座大湖，那湖中間還有個水上涼亭，只有他這邊有橋可以到達。
基本上湖的範圍以後就都屬於私人領域，一般遊客是不能過來的，加上他們又位於後山，也極少人會到這裡。
程叡緩緩散步在湖邊，一點一點享受這令人醺醉的暖陽，他知道再過不久就會下雪了，希望他能看到。
程叡停在木橋前，沒有想走過去的意思，只是就那樣站著，靜靜地看著亭內，像是在回憶什麼，久久沒有離去。
到傍晚，一盞盞路燈亮起，照亮灰暗的歸途，他才從記憶裡醒來，慢慢移動因為寒冷和久站導致痲疼的腳，他走了幾步就跌倒在地。
他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就這樣用幾乎貼近地面的視野望著道路，這條來時路變得長遠像是無盡一般，看不到終點。
程叡等待刺痲感退去才慢慢爬起來，一步一步緩慢的往回走去。
「程叡，你怎麼才回來，我兒子吵著要你呢……你跌倒了？」劉青站在木屋前一看程叡回來立馬抱怨著迎上他，卻發現好友身上有些泥土痕跡，想詢問卻被程叡溫和地擋掉。
「沒事，不小心的，只是毯子要晚點還你。」程叡抬手晃晃披在肩上的毛毯，抱歉的說。
「去他的毯子，你燒掉都行。」劉青壓根就沒介意，皺眉瞪著程叡問道：「你這趟回來是為什麼？」
青年不甚在意友人兇惡眼光，自逕走到藤椅躺下：「來休息。」
劉青拖過椅子坐到程叡面前逼問：「你少來，我隨便都可以說出你好幾個反常，你到底說不說？」
程叡低垂著眼睛，輕聲道：「哪什麼說不說的，我們五年多沒見有些習慣改變也算正常。」
「哦，不按時吃飯是正常，睡得七晚八晚是正常，天氣冷得要命不穿衣服是正常，你他媽沒精沒神跟失魂一樣也很正常，對吧。」劉青把程叡的惡行一一交代，然後深呼吸，再次望住好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五年前你們還一起來過這裡，那時候是誰信誓旦旦跟我說一輩子就是他的，是誰在湖之亭不要臉大喊我愛你的，又是誰不惜情份哀求讓我動用山莊資金給他周轉的……」
「為了他，你幾乎豁盡一切，你可以放棄我們的情誼、你可以把山莊至於危險不顧、你甚至可以連自己都不是自己，最後，你得到什麼？」
「我那時候就問過你，現在我再問你，程叡，你覺得值得嗎？」
從頭到尾程叡臉上都沒有表情，只是垂眸聽著劉青說話。
良久，他才抬手輕放在胸前，衣服底下是那個人很久之前給他的承諾。
劉青看著程叡輕淺的微笑，幾乎快氣死，他覺得自己就要中風了，那種人送他都嫌髒，怎麼程瑞就如此死心踏地呢？
劉青倏地起身，氣憤的往門口走，卻硬生生停在門前，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轉身衝到程瑞面前，一把跩著程瑞衣領幾乎將他上半身提起來，兇惡地瞪了他很久才狠道：「……老子他媽的永遠就在這裡，你要是哪天腦子不堵塞了就給我滾回來！」然後就丟下程瑞跑了。
愣愣地目送好友離去，程瑞剛剛其實以為自己會被揍，看劉青那樣子應該也只差一點而已。
沒關係，他還可以。
他還沒一無所有，這裡就是他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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