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渡．二二八 Dear C, they said we’re Nazi. But forgot the nature of Fascis on their own! 摯愛的C，他們說我們是納粹。但卻忘了自身法西斯的本質。（陳瀅州：2003） ■ 歡迎寫下你所知道的「二二八故事」，來稿請寄台長信箱：bordergogo@mail2000.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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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識，228

　　 1990年，孟夏，小學五年級的我。

　　 50人以上的大班教室裡，依舊少不了一本薄薄小小的《保防教育》課本。打開電視經常看到的是一場場激動的社會運動，對於六年級的小男孩來說可能沒什麼興味。還記得以前三年級的時候，國語課本裡有一課叫〈沒有太陽的地方〉，課本裡陰藍的插圖告訴我共匪有多可怕，更早之前我依然記得有一個偉人看著水裡的魚兒，就發願立志向上成就大事業。當然也記得好像是四年級時候的國語課本，有一課說到愛國的僑胞在雙十節時捐錢給國家買飛機充實國防。

　　 永和的陽光依舊炎熱，在樹蔭的一角看著國語考高分的成績單，我天真而且滿足的微笑著，只要用功好好讀書，就能拿到好成績，作個有用的好人，爸爸媽媽都會很高興。

　　我知道我們的國家是好人，和共匪不一樣，我們是一個民主的國家，均富而且進步。我們是亞洲四小龍的第一名，世界都說我們很有希望。我知道美國是被中共騙了，才會和我們斷交。

　　 嗯，那時候也流行過「愛到最高點，心中有國旗」之類的貼紙，朋友們東拿西拿，黏得到處都是。反正電視上好像也有廣告啊，好像也蠻好玩的。

　　好人萬歲！政府萬歲！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好人會被報紙說成壞人。

　　老師在課餘的時候，告訴我們許多悲傷的故事。

　　他告訴我們，他岳父在四十多年前，為了躲避迫害，一住山上二十年；他告訴我們，光復來台初期，有許多大教授突然之間消失於黑月的淡水河畔；他告訴我們，四十多年前有許多人在街上被架好的機關槍達姆彈掃過，他告訴我這些好人後來被報紙說成是大壞人。我真的不懂，也好生氣！他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叫做「二二八事件」。

　　 為什麼像教授這樣的好人也沒作什麼壞事就會被抓，然後死掉，還被說成壞人，這不是很不公平嗎？大家有事情一起到街上抗議，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麼會被機關槍掃射？更重要的是，政府不是應該要保護我們的嗎？它為什麼要殺人呢？

　　 我才漸漸曉得，喔，原來政府也會說謊，報紙電視也會騙人。我才慢慢知道，原來一個國家被一個政黨執政四十多年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我才慢慢理解，國家有許多的問題需要解快。我才明白，政府也有可能犯錯。

　　我想到如果我在四十年前，一天早上醒來爸爸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我會有多想哭。如果老師和同學都說我是共匪的小孩，我會有多生氣！但是當時我不知道的是這種恐怖的感覺會跟著他們三四十年，沒有爸爸媽媽，大家都很害怕和他們做朋友。

　　我開始從故事書裡比較世界上一些別的國家抗議的故事，才覺得我們國家的抗議人士，以前課本上有說的，這些人後來都當了大官，很奇怪？因為國外的那些人很多都被抓去關，而且他們說出政府的缺點。像是美國的黑人運動啊，環保運動啊，反對越戰啊，好像都有人被抓去關過或什麼的。而國內的保釣運動啦，一開始就被說很了不起，反而是農夫抗議政府沒有好好照顧他們上街頭，就被說成是壞人。

　　五、六年級的我開始感覺到一陣陣的噁心，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公開騙人成那個樣子。我才確定我老師不是一個可怕的匪諜，因為我有自己動動腦，用力的把老師說的和別的東西一起來想一想，老師真的沒有騙人。

　　沒有家，哪裡會有國，這樣才對。不管是什麼黨，他們都有可能做錯事，做錯事就要改呀。

　　夏日氳氤，下午月考的科目是數學，我知道二二應該要是得四，不可能得八。